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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的天,雨的夜(二)

趙梅英/圖
趙梅英/圖

徐佳沛的爸爸確實很成功,據說他在國外的生意越做越好,這一輩子都不用再為錢發愁了。他娶了新的妻子,生了兩個讓他真心滿意和喜愛的孩子。當然這一切都和徐佳沛無關了。原本就沒多少關係,在徐佳沛正式成年之後,就更是斷絕得乾乾淨淨了,絲絲縷縷都不剩。

徐佳沛十八歲生日那天,沒人幫她慶祝,她一個人翹課去了酒吧買醉。那天晚上很黑,天上沒有月亮,徐佳沛在酒吧迷離的燈光裡默默流淚,她又想起了自己的親爹。他終於解放了,終於可以擺脫自己了。恭喜他,真是恭喜他了。徐佳沛歪歪扭扭地從酒吧出來,辨不清方向地繞進了後巷,結果吐了自己一身。

地下樂隊的貝斯手毛建鳴跟著哥兒幾個剛從附近的一個酒吧出來,想來漆黑的後巷方便方便,結果就發現了徐佳沛。她剛才摔了一跤,磕破了頭,腦門上流著血,正像個受傷的小動物一樣嗚咽地哭泣。毛建鳴也顧不了她的長頭髮上還掛著骯髒的嘔吐物,抱起她,去了附近的診所。在那之後不久,他們兩個人就在一起了。

徐佳沛問過姥姥,為什麼會對自己的女兒和女婿有天上、地下般不同的評價,到底誰才是你的親生孩子?姥姥的回答模稜兩可,估計就連她自己也說不清楚,她那股子幾乎是與生俱來的厭女情緒,到底是怎麼來的。哪怕她自己就是個女的,理應明白和體諒女性的一切。算了,無所謂了。有些事就是命運,人力就扭不過來的,就比如當年自己的出生、父母婚姻的破裂,還有媽媽的死。

媽媽死在千禧年,那個時候徐佳沛還是個梳著羊角辮的小姑娘,她的父母已經離婚好幾年。離婚好像抽掉了媽媽所有的精氣神,她曾經為之驕傲的婚姻和成功的人生被擊碎,只剩下一地狼藉的真相。她自己也如一灘爛泥般,再也爬不起來。她經常在家裡買醉,然後昏睡過去。她連自己也照顧不好,根本沒有力氣去管徐佳沛。

後來經過協商,徐佳沛住到了姥姥家,而她爸每個月的撫養費也都會打到姥姥的卡裡。姥姥管著徐佳沛的一日三餐衣食住行,偶爾會派小姨帶著徐佳沛,一起去看看媽媽。每次媽媽過來開門時,臉上都帶著抱歉的笑。在她的身後,只有她一個人住的公寓裡空蕩又凌亂,泡麵盒子和啤酒瓶子都東倒西歪地胡亂扔著。徐佳沛看到,有個泡麵盒裡吃了一半的麵渣和湯汁,順著傾斜的碗流到了地上,大理石的地板上已經髒得不成樣子。

帶著徐佳沛一起來的小姨忍不住罵了起來。她推開媽媽,又找來清潔工具,開始收拾屋子。又是丟垃圾,又是掃地、拖地,折騰了好一陣子才收拾個樣子出來。她帶著徐佳沛忙活的同時,媽媽就像個無助的小女孩一樣,帶著委屈又害怕的神情,縮在沙發的角落裡。

姊,你這樣下去可是不行。小姨插著腰說,你得找個事做。

媽媽搖搖頭,我什麼也做不好。

小姨也跟著搖頭,又嘆氣,幸虧當初姊夫走的時候,把這個房子留給了你住,還給你留了點錢,要不然你現在要怎麼辦?

聽見別人又提起了那個拋棄了自己的男人,佳沛媽媽又傷情地哭了起來。徐佳沛難為情地低下了頭,望著剛被小姨一點一點擦亮的地板。她突然記起來,幾年前,那個時候爸爸還沒有離開這個家,還是同樣的大理石地板,穿著漂亮連衣裙的媽媽光著腿跪在那上面,哭著求爸爸。她嘴裡語無倫次地說著一些支離破碎的話,她當時還小,只能聽懂一半。現在想來,大概就是求他不要離開自己之類的話,可是有什麼用呢?爸爸還是離開了。而他一走,媽媽就徹底被打敗,一蹶不振、一塌糊塗、一地雞毛。

爸爸曾是媽媽生命裡唯一的驕傲,當年追求他的人很多,可最後是她艷冠群芳,成了徐太,她從此再也沒有出去上過一天班。婚姻破裂後,所謂的愛情成了泡影,媽媽整天以淚洗面,無論何時何地,她的全身上下都似乎被一團烏雲籠罩。

小姨知道自己的話也許有點重,她又在媽媽身邊坐了下來,口氣軟了一點:姊,要不然你再給自己找一個男人。三隻腳的蝦蟆不好找,兩條腿的男人滿大街都是,幹麼非得在一棵樹上吊死?

也許小姨的話真的起了作用,一個月以後,徐佳沛再見媽媽的時候,就覺得烏雲已經散去,春意又再次漾上媽媽的臉。她跟小姨說,自己最近迷上了網路聊天,在聊天室裡跟一個男網友很談得來。(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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