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沼澤（一三）

見我搖頭，她又勸我：「你已經好幾頓沒吃了，大夫說你可以吃點清淡的。我煮了白粥，現在已經不燙了，你多少吃一點吧。」

她用枕頭把我墊高，然後用勺子一點一點地餵給我吃。她帶著擔憂神色的臉就那麼近地挨著我的臉，我可以聞到她身上香香的沐浴露的味道。我有點不好意思，畢竟自己已經不小了，卻被她當成孩子一樣餵飯，我覺得我的臉都紅了。

為了轉移注意力，我故意問：「滕大哥呢？怎麼沒有看見他？」

婉音表姊說：「哦，他帶著以寧出去買東西了。」

這個時候我才意識到，沈以寧也不在。

婉音表姊摸了摸我的額頭，「還有點燙。」她說。又把我頭上的帕子取下來，在旁邊裝滿涼水的水盆裡擺了一下。看見她的樣子，我笑了，我說：「你將來一定是個好媽媽。」

誰知道這句話卻讓她傷感了起來，她的微笑有點苦。她說：「我有可能一輩子都當不了媽媽的。」

「為什麼？」

「我覺得自己不夠好吧，沒有辦法給孩子好的生活。」她又換上一副豁達的神情，搖搖頭說：「沒關係啦，這世上有的人就是注定要過沒有孩子的日子。」

我似懂非懂地點點頭，不明白婉音表姊為什麼會這麼說。明明她和滕大哥一點也不缺錢，而且他們似乎一直如膠似漆。如果他們未來生了孩子，那這孩子一定會出生在既不缺錢也不缺愛的家庭。

那天晚上，我退了燒，只是睡到了半夜口渴難耐。我在黑暗裡起身，在我還不熟悉的房子裡尋找廚房的方向，卻被一個聲音漸漸吸引到一扇門的門前。（一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