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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來扮戲(三)

圖/趙梅英
圖/趙梅英

「別東張西望了!」克里佛搖手說,「她今天不在我們之中,演出當天才會現身。相信你們會同意──裸體是不必彩排的!」他衝著大夥擠了擠眼,大夥鼓掌了。

「……這是一齣色情戲嗎?」搞道具的男生奶聲奶氣地問,「我爸媽會來看欸!」

面對聒噪的眾人,傑夫安撫道:「海倫只是劇中的小段子,浮士德才是敘事主線。別擔心,絕不是為色而色,裸體純粹是藝術需要。而且,我保證,絕不超過三分鐘。」又是一股喧嘩。阿黛想,他們去找了脫衣舞孃嗎?海報上沒有列名呀。

眾人開始乾讀劇本,傑夫一路告知樂師們何時插入音效、如何當場發揮。道具和服裝師也接獲簡略的指示,因為沒有太多經費,舞台設計採極簡主義。阿黛感到這個演出鬆散即興,排練也不正規,當場出狀況怎麼辦?她問坐在旁邊的崔西:難道這就是另類劇場?

崔西想想說,每年夏天城裡的「邊緣戲劇節」都是這類的演出。它們游離於主流劇場之外,規模小、實驗性很強,地點也常在小酒吧裡,酒客就是現成的觀眾。「這種邊緣劇場還是很可貴啊,它代表自由表達和藝術實驗。」她她看阿黛有點矇,又解釋道,解釋道,「劇場本來就是說故事的,但怎麼說、怎麼演,都跟舞台的物質條件息息相關。大多數的商業劇場都錄用我們這種受過專業訓練的人,除了好演員、好導演之外,還有屬於工會的後勤團隊,加上租用場地排練、布景和服裝等製作費,可得投注巨大資本啊!」阿黛點頭表示同意。

「但有些劇團沒訓練、沒錢,單有創意、有表演慾,你不能說他們的演出不是戲劇。」崔西輕笑一聲,「其實,我加入這個演出,就因為平常接觸的劇作都太精緻了,反覆打磨到完美,反而沒有那種清新感、那種原創衝動!」

阿黛想,原來劇場也可以是一種越界冒險呢。

既然不必張羅舞台上的業務,阿黛開始聯繫認識的華人留學生,鼓吹他們來看戲。她把自己所知浮士德的故事給同學們介紹了一遍,說這個文藝復興的煉金師大學者為了追求不朽、知識極致,不惜把自己的靈魂賣給魔鬼,拋棄道德和靈魂……

有些人聽了表示佩服。「本來以為你們這些讀藝術的是家裡有錢沒處花,學一個嗜好,沒想到裡面也滿有學問嘛!」一個土木系的同學說。阿黛苦笑,這是褒還是貶?

另一個不算熟悉的護理系女生直接拒絕阿黛的邀請,還嗆聲道:「我啊,最看不起當演員的人,你們的工作就是冒充別人,是個沒有自我的職業。更糟糕的,還要矇騙觀眾,亂假成真!」害阿黛氣了好幾天。所幸最後有七、八個男生表示有興趣,大概還是衝著阿黛那句「劇中有個金髮美女演出時穿著超級清涼」而來。

演出當天阿黛穿一身黑,近午時分開著她的老爺車到傑夫的家搬道具。這車是一個讀法學院的學姊到外州就職時留給她的,1977年分雙門龐帝亞克火鳥,大紅車身,車蓋上繪著一隻鳳凰造型,太囂張了。斯文的學姊怎麼會有這種跑車,令人生疑。但對阿黛而言,車子並沒有帶給她什麼方便,反而在輪換街邊掃雪的冬季,因忘了挪車被連續開罰單。還有一次被交警拖走,硬著頭皮找了好心的男生帶她去贖車,所費不貲。傑夫知道她有車,倒常來借用,簡直物盡其用。

他們一起載著腳燈、道具和幾只軟硬什物袋,來到「黑羊」。酒吧提早開門,裡頭一股隔夜氣。傑夫說觀眾席不放椅子,得用站的,好擠進更多人。傑夫和克里佛在樂器和燈具中穿梭,絲毫不管自己穿著戲服,可笑又不利索。一切就緒,阿黛開門讓觀眾入場。那些華人男同學拘謹地據守後排,她忙揮手叫他們到前面來。但他們死不肯,個個斂目裝正經。阿黛算算,觀眾有四十來個,算爆滿了。

舞台燈亮起了,觀眾席燈光暗去。阿黛是檢場,蹲在舞台邊待命。古提琴聲猶如低吟絮語,帶動了說故事的氛圍。克里佛,不,浮士德出場了。臉上掛著老花眼鏡,唇上黏著白長鬍鬚,灑了白霜的鬈髮凌亂得剛好,穿一件格子呢外套、燈芯絨長褲,像極了英文系的史奈德教授。鬍子限制了他說話,有點口齒不清,不時揮動手臂加重情感。

韶光易逝,人生苦短啊。大段的獨白,懊悔的感嘆。浮士德跪下,禱告上蒼給他更多年華和活力,追求更多學識,體驗人生,然而沒有天啟、沒有顯靈,上帝不回應他的求告。他絕望地坐下,想自殺,恨意漸升,把十字架倒掛,喃喃念咒,祭起黑魔術。一落鐘聲響起,只見舞台一側日本女生敲擊一組七、八個大小不一的鐘磬,發出清亮而俏皮的樂聲,像鳥叫,召喚著、求叫著。突然,一個人形背對浮士德從黑暗中顯現了。

「誰?是誰?」浮士德驚醒,「難道是上帝我主?」一骨碌跪倒在地,簌簌發抖,「主啊,我不該背叛您,我該死!」(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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