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薄坑幾多滄桑(五)
我才了解,曾幾何時,厚薄坑一九二○到五○年代輝煌的時光早已不再。八○年代的美國流行城郊獨立有院子的房子。厚薄坑市地太小,建商看不上,都往郊外找面積大的空地,開發成大片住宅。再後來隨著工廠陸續遷離,人口也搬走,市況漸漸殘破。厚薄坑,像是個被紐約房地產商遺忘的小玩具,從一個人人想住的地方,變成人人棄之敝屣的破落戶。「A Place to Live to A Place to Leave」。
原來,在西方,地氣風水也會輪轉,厚薄坑的氣運,曾厚過,又轉薄。
阿晨越講越激動,手上的鏟子揮舞、口沫橫飛,忽然停下來不說了,眼神呆滯,似乎想到什麼事。我等了一會兒,開口提醒:「培根肉快翻一下,要糊掉了。要不我來吧?」
他打個激靈又開始呼吸,揮揮手不讓我動。我便去整理餐桌。
老狗也回來了,他靠近阿晨身邊,低聲問道:「你去哪裡了?我等了一晚。」語氣裡竟有一絲哀怨,像個等不到老公的少婦。我背上忽然升起一絲冷意。
老狗背後有眼睛似地轉過來看我。大白天的,他眼中的不友善更強烈,是只針對我,還是對所有女人的輕視恨意?他手插口袋,斜眼看我。我假裝看不見,自顧擦桌子、放盤子。只是那把筷子,我翻來覆去找不到兩支式樣長短一樣的,可以配成雙,著實傷腦筋。
老狗終於忍不住了,語氣衝得很:「挑什麼挑,隨便抓兩支,有得用就好,這些都是以前畢業的同學留下來的。妳們這些千金大小姐真難伺候,還以為是在台灣嗎?」
「我們?哪些大小姐們?」我猛抬頭,問道。
「就小玲和妳,妳們啊!」老狗悻悻地說。(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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