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九)
大半個小時後,客戶又打電話來說下雨了,怕淋濕了貨物,讓他繼續等。他正好犯睏,就讓自己打了個盹。他還真是睏啊。為了省電費,每天凌晨過後才去充那七毛多一度的電,每時每刻,必須要拿著手機才有機會搶得到單,精神沒有一刻能放鬆。「滴嘟、滴嘟」的提示聲剛一落地,單已經被別人弄走啦。又一個小時以後,客戶再次打來電話,取消訂單。
後來阿勇猜測,客戶最後爽約,原因不是風,也不是雨,是貨物臨時出了紕漏或者壓根就還未完工……總之就是,做啥工作都不容易,所謂的容易,不過是隔河看花。
他們這個小家庭,每個月有幾千元房貸,沒有車貸、不玩奢侈品,生活成本算不上高。如果不是兒子那可怕的學費,哪怕阿勇做不成工廠老闆,僅僅是一位網約車司機,或者是盲人按摩師,也能過上體面的生活。
從冬到夏,阿勇的眼睛失去光明接近一年,還沒有好轉的跡象,可能下半輩子就這樣了。兒子高昂的學費,始終是他心中解不開的結。秋天以後新學年開始,又要交學費,家中還有啥值錢的玩意能變賣呢?
有天他向按摩店請假,特意提早一點回家,早早上了床,與半躺在床上玩手機的秀蓮探討。秀蓮還未等他說完,就已經不耐煩,又想要發脾氣。阿勇克制著情緒,問秀蓮,之前提到的首飾,賣了多少錢。秀蓮說沒有賣,去到金銀回收店,不捨得出手。那是傳家寶,以後留給兒子娶媳婦用。
阿勇心中堵得慌,有種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感覺。只恨自己收入高時喝酒、玩樂,浪費了太多錢,當初怎麼不多買幾只名牌手錶呢?(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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