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平線（八）

普洱的香氛瀰漫在空中，醫生和他的病人慢慢平復了心境。醫生緩緩地、很誠懇地開口：「希臘還在那裡，依然美麗。奧林帕斯眾神也還在那裡，祂們大約很樂意看到您。」

艾蓮娜仍然有些猶豫：「我有六年沒有出門旅行了。我當然想念希臘的藍天碧海、遍地古蹟。但是，我這兩條腿真的能夠勝任嗎？」

醫生微笑：「應該可以。除了登山杖之外，您還有我。」

終於，他們抵達了雅典。2004年的雅典奧運會使整個希臘的交通大為改觀。艾蓮娜發現，許多新的公路利於行車、許多新的步道利於行走，可靠的登山杖幫了大忙，醫生就在身邊，更讓她安心。

行程上沒有安排貝斯，醫生擔心艾蓮娜觸景生情。他安排了距離雅典兩個半小時車程的德爾斐。德爾斐依山傍海，四季常綠，阿波羅神殿高踞於上，一側的古劇場似乎蕩漾著亙古的樂聲，終年不息。

他們抵達之時，滿天夕照正在淡去，鹹鹹的海風輕柔地飄來。艾蓮娜坐在神殿前的大石上，用目光撫摸著霞光中的六根大石柱，心中平和。

沙塔夫洛斯醫生站在艾蓮娜背後的大石上，在心中默禱：「我希望，以醫生與朋友的身分，繼續用敬語與我的病人交流、繼續關照她的健康，直到某一個終點……」

看艾蓮娜那裡一派祥和，醫生轉身走向那塊巨大的圓石，「世界的肚臍」。走到跟前，看到一位身穿灰色長衣、頭上頂著髮髻的女子站在圓石的另外一側。女子微笑著，用眼光指引醫生向圓石頂上的圓孔望去，一張小紙被蠟緘封著，海風拂過，紋絲不動。（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