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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好的生活(二)

圖/徐至宏
圖/徐至宏

公寓樓門前的花壇裡,種著好大一片鬱金香。安米盯著花瓣看,花瓣的顏色越是靠近花莖的地方越淺,底部和花莖的連接處已經變成了白色,但紅色的花瓣尖上有很多雀斑似的小黑點,好像小陽背上褐色的斑點。說起小陽那些斑點,實在是吃飽了撐的。他嫌自己皮膚太白,想黑一點,在一個驕陽似火的夏日,曝曬了一整天。結果曬得全身通紅,起了無數水泡,結痂後留下了斑點,至今沒有消褪。

安米來到拐角處綠蔭婆娑的公園,沿著鵝卵石小路向前走,綠毛飄著寬大的長褲和衣袖,從紅杉樹上輕巧地降落到她面前。安米嚇了一跳,他卻做一個鬼臉,轉身溜進了咖啡吧。安米隨即跟進去,他卻從後門晃晃蕩蕩地出去了,在一家門面老舊又很小的鞋帽店停了下來。安米三腳兩步走上前去,想和他說說話,他卻一轉身跑了。

這年輕人整天不知在搞些什麼鬼?

安米回到家,衛生間的水管響著「嘩啦啦」的流水聲。公寓房,樓上、樓下就一根下水管。美國人喜歡早晚洗澡,每天清晨五、六點鐘,水管就開始「嘩啦啦」響個不休,嚴重影響安米的睡眠。

睡眠不足,開車又堵,安米就選擇坐地鐵。這天,在地鐵站安米遇上了搶劫一幕:一個五大三粗的黑人,一腳踢翻了走路的華裔老太太,搶走她手上的包。華裔老太太被踢翻後,額頭摔破了皮,露出猩紅的血絲,坐在地上,大聲嚷著:「我的手提包被搶了。」沒有人回應她。過了一會兒,看看沒人理她,老太太只能自認倒楣地走出地鐵站。安米想起那天在地鐵站綠毛搶走她五元錢的事,一下子,安米把綠毛與這個黑人搶劫犯聯繫到了一起。

安米與丈夫小陽提起綠毛,小陽說:「你最好離他遠點。如果你惹了他,說不定哪天他幹出讓你意想不到的事,那麼我們的生命就沒有安全了。我可不要生活在恐懼中。」

在家裡,安米有絕對的權威,安米來美國讀書,小陽陪讀。小陽身體不好,一直在家裡待著,最多做些網上教兒童畫的工作,賺不了多少錢。沒啥收入,身體又不好,小陽常常自卑。小陽想起自己的陪讀身分,覺得如果沒有他的陪伴、解悶、壯膽,安米也許是個女光棍,能有今天的趾高氣揚嗎?當然,這些話小陽不敢說出口。

3

小陽洗完盤子,開始不停嘔吐。胃裡的食物吐光了,就吐黏糊糊酸酸的胃液。差不多一個半小時,小陽才結束嘔吐,彎著腰頭暈目眩地站起來。漱完口,喘息著,意識到自己還活著,死神已經擦邊走了。

小陽抬起頭來,卻出現了令他驚訝的一幕:那是一個他不認識的男人,蒼綠土灰的臉色,死人一般的眼睛,這就是鏡中的自己嗎?自從那年夏天,小陽得了阿米巴痢疾,年復一年地復發。不可思議的是,他肝臟不好、心臟不好,胃也不好,居然就這麼一年又一年活著。

妻子安米懷疑他是領來的孩子,常對他說:「為什麼你父親人高馬大、你母親身體結實,你卻弱不禁風?明顯就不是你父母親生的。」是不是親生已無處可問,母親在他七歲那年就自殺了,只留下一些泛黃的照片。

小陽想起那個驕陽似火的夏日傍晚,他正在家門口玩耍,鄰居婆婆氣喘吁吁地跑來說:「你爸呢?你媽出事啦!」

母親的葬禮極其簡單。

說來難為情,因為是陪讀,小陽一直不敢開口說英語。有時萬不得已,他絕望地應酬幾句英語,對方卻一臉不明白,這時他就搖搖手,狼狽而逃。這場景如果被安米看見,免不掉責備:「你每天待在家裡,為什麼不好好學英語?」

安米看不得小陽這副狼狽相,總會滋生出莫名的憤怒,由此引發一大堆憤怒(諸如環境、時運、疫情、宿命的暗中擺布等),都衝著這個令她既嫌惡又無奈,卻又有些可憐的丈夫發洩出來。在國內,小陽的事業如日中天,白面書生的臉龐在女人中頗能得到位置。如今,他卻是被社會拋棄,一個病病歪歪、無所事事的閒人。

說起學英語,小陽也是下過功夫的。書本上的死記硬背,到了現實生活中他就慌了手腳,不知如何應答。反正小陽越來越害怕與人交往,自己也不明白,從前那個能說會道的小陽到哪裡去了。

因此,在家裡凡是對外聯繫需要用英語的事都歸安米,也就是女主外、男主內。妻子安米仗著自己大學助理教授的地位,常常對他頤指氣使。小陽在安米面前,只能隱忍著心裡的不愉快。誰讓他是社會的邊緣人,或者說是無業遊民呢?(二)

地鐵站 華裔 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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