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氏璧與鐵公雞（九）

半年後，紀貢買了一輛又老又破的馬自達，狀態比他那輛自行車好不到哪兒去。但紀貢很滿足，再破也是不吹風、不淋雨地坐在軟軟的座位上，聽著音樂開車，這種感覺是騎自行車完全沒辦法比的。

過了一個月，紀貢的老婆、孩子就來了。這時候我們才明白，紀貢省吃儉用攢錢買車，原來是為了老婆、孩子呀。我心裡就有點原諒他，一個男人再有多少不是，知道疼老婆、孩子，終歸還算是好男人吧。

紀貢是成都人，老婆卻是個東北人，說話快言快語，和紀貢溫溫吞吞的個性截然相反。好像是上帝為了在他們一家人身上，顯示祂造人的功夫：多姿多采。於是去超級市場買東西，經常看到他們一家三口在精挑細選地買特價菜。肉類當然還是以雞為主。

當時中國人買車的很少，為數不多的幾個買了車的，一出去總是坐了滿滿一車人，出這個店、進那間鋪，專挑特價菜買。都是事先研究了廣告，有的放矢。有的男士甚至感嘆：No car, no girl。意思是你要是沒車呀，就沒女孩陪你玩啦。只有紀貢的車例外，他的車除了老婆、孩子，別人誰也不帶。據說他認為車上坐人太多，會把車壓壞的，而且耗油量也會增加。

紀貢的老婆、孩子來了以後，又成了有車一族，跟我們就更少來往了。但還不時有關於他的消息傳來，說他家裡除了兒子書桌上的燈稍亮些，其他房間都是昏暗無光，只能照出人影；還說晚上洗澡放一池水，兒子洗完太太洗，太太洗完，紀貢再進去涮一遭，一點兒都不浪費。（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