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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碌崙身心康泰同樂日 關注移民心理健康

艾未未義大利展覽 作品被捷克男故意推倒碎成一地

空心家庭(全文完)

不知道哪個人陪著我媽,辦好了去馬來西亞的簽證和機票。她說,看我很忙,為孩子的事心情也不好,就不麻煩我了。她說我給她臉色看,囡囡也給我臉色看。我們母女倆都被女兒折磨,或許這就是輪迴吧。

我看著我媽在飛機場入口處,和那個老頭兒會合,氣不打一處來,藉口車子不能停太久,扔下她就走了。簽證她都能搞定,我相信登機這種小事,她也沒什麼問題的。不是還有那個窮老頭嗎?母親和女兒都喜歡窮人,歡天喜地和窮老頭、窮小子快樂地在一起。我失敗了嗎?我的人生沒有失敗,她們的人生是她們的。

死丫頭問我外婆去了哪裡,我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去了窮鄉僻壤的馬來西亞,還是和一個開了家破商店的糟老頭兒。她一個退休教師,非要去給人家站櫃檯,誰能攔得住?你呢?那個難民家裡一個月補貼不少吧?反正吃救濟餓不死人,你要去他們家,人家未必同意,因為你可沒資格領救濟,人家寧願找一個也有救濟款可領的難民。」囡囡扔下碗筷,哭著跑上樓,把門摔得山響,活該。

我給她說了,如果不申請東部的三所學校,畢業後她就必須搬出去,自己打工養活自己。這一招果然管用,她恨得跺腳,還是乖乖地報了多大、麥大和皇后大學。我以為她多有骨氣,這是我的房子、我的家,我不信她能一直硬氣到底。

申請結果陸陸續續出來了。囡囡申請的美國大學全都被拒,這不意外。再後來,多大拒了、麥吉爾拒了,維多利亞大學倒是早早收到了offer,但這是升學顧問要求我們報的保底,我壓根不會考慮。一直等到三月底,還沒別的學校的消息,她大概只能去維多利亞大學這件事就像一悶棍,登時把我打昏了過去。

家裡死寂,我就像是行屍走肉,除了床鋪和馬桶,我哪裡都不想去。白天,我怕光、怕人、怕聲音,雖然房子在安靜的內街,牆壁隔音效果好得不可思議,除了春天的鳥啼,鄰居家在後院開party的聲音從遠處穿進我的耳朵。他們在慶祝什麼?有什麼好慶祝的?難道他們家有人收到夢校offer?島上那所小大學雖說在首府,到底才九萬人口,相當於國內的小鎮。雨季漫長,回家要坐兩個小時輪渡。

我爸安慰了我幾句,說什麼大學只是人生的起點,知恥而後勇,拚搏幾年再當一個名牌大學的研究生,受點挫折不見得是壞事這些話。我第一次一個字都沒回覆他。彭宇一句安慰都沒有。他的失望不見得比我少,但他一直不在孩子身邊,他怕影響父女感情,即使不滿意,也不說話。或者,孩子的未來對男人來說沒那麼重要,他有他的人生,孩子出息或者不出息,影響不了他的命運。

我媽給我了好多、好多語音,我一句都沒點開聽。她發過來幾段留言,大意是已經這樣了,就想開點,維多利亞大學也可以的,本地西人小孩大學都讀不起,去BCIT讀個半日制的技術,人家照樣過得很好。我媽哪裡知道這些,很明顯這是那個人說的話。我很生氣,我們家的事輪不到他插嘴。

我沒理會我媽,無論她發過來語音還是文字,我都不回覆。我不回覆任何一個人任何一個字。我受夠了。下半輩子,我就在這所房子裡發霉、發臭、發瘋。我再也不想關心男人有沒有出軌,女兒有沒有努力讀書,也不想操心老爸、老媽身體如何,這個世界與我無關。(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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