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場街情事（二一）

潘建榮正低著頭洗腳，左腳搓著右腳，不說話。趙金月又問：「萬一龍哥來找你，怎麼辦？」口氣裡都是緊張。潘建榮抓起旁邊的擦腳布把腳擦乾，還是不說話。

趙金月有點急了，「你可別犯傻！昌哥不會饒了他的。我知道你跟龍哥是鐵哥們，可這種時候，你還是得多想想自己。」她湊過來，「前幾天你說出去進貨，結果第二天早上才回來，我去菜販子和肉販子那問了，都說沒見過你。你說實話，你是不是偷偷跑去見龍哥他們了？你如果知道他們在哪兒，還是趕緊跟馮哥說一聲吧。」

潘建榮笑了，他說：「行了，小月，該怎麼辦我知道。你別瞎操心了，趕緊去睡覺吧。」

趙金月沒再說什麼，進了裡屋。

許海龍和湯晴是那年的秋天回到法場街的。不回來不行，兩個人一直躲在臨城，湯晴懷了孕，去醫院檢查的時候，被昌哥的一個熟人看到，這下形蹤徹底暴露。湯晴的肚子已經很大了，逃是逃不遠的，兩個人乾脆回來。

許海龍跪在昌哥面前，剁掉了自己的一根手指頭。他求昌哥看在自己為他賣命的這些年，能放他們一條生路。他說只要昌哥同意，他會帶著湯晴永遠離開這裡，一輩子都不會再回齊城。

昌哥坐在他的椅子裡，幽幽地看著眼前的兩個人，不，準確地說是三個。那個時候的許知春正隔著肚皮，和昌哥遙遙相望。昌哥在嚇人的沉默裡抽完了一支菸，又點上一支，快抽到菸尾時，才終於開了口：「我可以讓你們走。但你得幫我辦一件事。」

許海龍抬起頭，直直撞上昌哥冷冷的眼神。

「你去幫我把蔡老八剁了，我就讓你們走。」他的眼神又轉悠到一旁的湯晴身上。（二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