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情不過一碗粉蒸肉(三)
一道又一道的中國菜中,傑瑞品嘗到正宗的魚香肉絲,也品味到了艾瑪的人生經歷。是的,艾瑪的歷程就像是那道菜,木耳、青椒與豬肉的混搭,酸甜混雜。
想當年,在中國大陸從事保險業的艾瑪已經做得風生水起,屬於先富起來的小白領行列。不知怎的,忽然有一天,艾瑪就厭倦了這樣的日子。艾瑪覺得自己以後的生活,就像是保險單子上冗長而乏味的字體,一切都是既定的程序。恰巧當時「出國熱」的潮流方興未艾,艾瑪只盤算了一個星期,瞞著家人取出自己的全部積蓄,在銀行門口的黑市黃牛那裡兌換了美金,毅然決然拋下一切,遠渡重洋。
艾瑪來到美國,保持了一貫的吃苦耐勞,從飯店服務員做起,一直做到領班和經理,最後還成為小飯店的股東。如今二十多年過去了,眼見著金沙隨風飛舞來來去去,才讓艾瑪有幸抓住了一小撮。家人卻漸漸走散了,剩下個孤家寡人。
傑夫也同樣是孤家寡人,只不過是被動當上了。傑夫給艾瑪解釋和妻子分開的緣由,直言不諱:因為錢。傑夫妻子嫌棄他掙錢少,兩個人因為花錢,經常陷入熱戰和冷戰,索性分開了,倒是達成了停戰協議。
突如其來的一場瘟疫,拉遠了人與人之間的距離,卻陰差陽錯地拉近了兩個人之間的距離。艾瑪和傑夫,兩個人,原本是風馬牛不相及,卻因著病毒的撞擊,一下子交織在一起。
在艾瑪看來,傑夫曾經的經歷就像是一張披薩,餅子鋪排得那麼大,裝點得五彩繽紛,都在外表上,裡面什麼也沒有。不過這倒是艾瑪中意傑夫的重點。艾瑪這些年也見識過為數不少的中國男人,個個都是餡餅,外表雖然看起來差不多,裡面的花花腸子有葷有素,應有盡有。
艾瑪和傑夫,是中西菜系的混搭。艾瑪想要當傑夫的主菜,而傑夫只當艾瑪是開胃小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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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熊湖真是一個玩樂的好去處,一年四季有著迥然不同的景色,衍生了迥然不同的遊玩方式:春季,野花盛開,綠植如織,傑夫帶艾瑪去山林徒步或者騎車;夏季,波瀾不驚如鏡的湖泊,艾瑪隨著傑夫去垂釣,或者去划艇;秋季,這裡又變幻為絢爛的樹林和五彩的秋葉,天高氣爽是艾瑪和傑夫登山打獵的好時候;冬季,等到下雪之時,一旦土山變成了雪山,雪上娛樂就更豐富多彩了,艾瑪和傑夫可以一起去滑雪、坐滑索。
艾瑪倒是不負期望,年齡不過是一個數字,用行動詮釋給傑夫看,什麼是有膽量的「中年少女」。傑夫玩什麼,艾瑪都能陪玩。上山下海,牌子篩子,舞槍弄棒,在所不辭,而且比傑夫還投入。倒不是艾瑪有意討好,是艾瑪真實是一個貪玩的女人,對於所有新奇的事物充滿了好奇心。只不過以往長年循規蹈矩的生活抹殺了貪玩的天性,現在被疫情和傑夫而激發出來。
艾瑪在玩性這一點上,甚至讓傑夫詫異到刮目相看。傑夫垂釣的時候,還是一板一眼地穩坐在岸邊,姜太公一般穩坐釣魚台,等待魚兒願者上鉤。艾瑪則是主動出擊,直接跳入湖水之中,去尋找魚兒出沒之處,顧不上長裙在水中如荷葉一般展開。
「這個人,簡直,瘋婆子。」傑夫看在眼中,不由自主搖頭。
主動還是勝於被動,這一邊,傑夫還在優哉游哉地等著魚兒上鉤,那一邊,艾瑪的魚竿已經有所收穫了。艾瑪大呼小叫著,把一條上鉤的魚兒用力甩到岸上,得意洋洋地展示給傑夫看。傑夫看到艾瑪手中上鉤銀光閃閃的魚兒,竟然有了片刻的恍惚,心下暗想:不知那隻魚兒是艾瑪還是自己?
傑夫手把手教艾瑪射擊,不得不承認,艾瑪是一個天生的射手,初次與槍枝接觸,就顯示出不同凡響的素質。大山深處,本來就人煙稀少,疫情期間幾乎是杳無人跡。傑夫一只又一只把飛盤扔向天空,艾瑪全副武裝端槍瞄準。傑夫扔出去的飛盤總是要跌落下來的,無論是否被艾瑪的子彈擊中。被擊中的那只飛盤彈痕醒目,觀之艾瑪不由胡思亂想:這是自己的心,還是傑夫的心?艾瑪想,最好不是自己的心,看起來那麼傷痕累累。(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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