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遊／權力中樞 首爾穿越古今遊

80年代剛來美讀研就結識不少南韓同學，及至1988年首爾成為亞洲第二個夏季奧運主辦城，對南韓的關注日深。誰知親身赴韓一遊竟拖至耆老之年方成真，今春終抵首爾，觀美艷景色，訪眾多機搆，品美味食物，又與韓人直接交往，感觸良多，收獲頗豐。

自幼便知南韓首都為漢城，也許因地處漢江北岸得名。然南韓人自己早在二戰後就摒棄了這個舊名而改稱首爾，意即首都。2005年，時任首爾市長李明博正式要求中方將中譯名定為首爾，漢城稱謂從此匿跡。

抵達首爾，看到大街牆上醒目地書有「The Soul of Seoul」的英文標語（首爾之魂），表達的當是人民對自家首都的驕傲之情。

首爾本身似無大型機場，所有國際航班都在距離60公里外的仁川機場降落，再轉車入都。仁川是南韓西北部瀕海城市，韓戰時著名的仁川登陸就發生於此，美軍統帥麥克阿瑟出其不意地率部上岸反擊，遂使戰局改觀。

漫步市區 村落矗立山坡

從仁川機場到首爾有直通橙色列車，單程一小時，票價每人近10美元。在首爾中央車站與從台灣先期飛到的兒女會合，我們很快找到附近的民宿住地。次晨，我們夫婦與女兒選擇去市區閒逛，一路沿人行道漫步，首爾街道路有不平的特徵一覽無餘，很多馬路都有陡峭坡度，忽上忽下，頗像中國的山城重慶。有個古色古香的居民村完全建在山坡之上，透過重疊屋脊和狹窄巷道，往下看到的山腳遠景和蒼穹襯影，儼然構成一副優雅淡泊畫面。

我們走到位於首爾東南的南山公園，山高200多米，頂端有高聳入雲的首爾塔，既是電視信號發射台，也是人們登高望遠和到雲端餐廳美食的好去處。

我們在白凡廣場附近的坡地看到一尊站立揮手的金九雕像，他是長期致力擺脫日本殖民統治的獨立運動領導人，流亡上海等地時曾得中國政府支持，難怪雕像基座碑文中還有蔣中正的題詞。金九因贊成統一、反對分治而於1949年被刺殺，但1962年時朴正熙政府追授他建國勳章並尊為國父。

還宮於民 青瓦台首開放

下午我們來到以青瓦台著稱的南韓總統府，現任總統尹錫悅2022年當選後，自願另居他處，青瓦台才首次騰出來對民眾開放，實現了所謂還宮於民的願望。據網路建議，凡有意參訪者須抓緊機會，以防下一位總統改變主意，重鎖大門，因此我們一直把青瓦台作為首爾旅遊的首訪目標。

在青瓦台附近馬路邊，我們看到兩個身穿紅色外套的志願者在發放旅遊地圖，還熱心回答遊客問題，我覺得這頗有特色，因為一般旅遊部門都在特設崗亭或訪問中心內接待訪者，直接到路邊與外來客打交道的做法似更富人情味。我邀請他們與我合影，他們愉快應允。後來，我們在購買首爾地鐵卡時，還運用電腦技術把這照片印到車卡上，使之成為南韓人民熱情好客的明證。

參觀青瓦台免費，一般須上網預約，但對外國遊客網開一面，可憑護照當場登記取票。青瓦台處於一片風景秀美的遼闊園地，背後有高達300米的北岳山如屏風般為它遮風擋雨，前方則是古代王宮景福宮，所以它本身原為王宮后院，曾是練功習武之地，稱做景武台。1960年前後改稱青瓦台，當取意它大片屋面閃亮瓦片的悅目青色。

由於戰爭和火災的損壞，現在的青瓦台是1988年就任的盧泰愚總統於任內促成重建。總統府主樓是一幢簡樸大氣的兩層建築，除開白色牆面就是湛藍頂瓦，加上東方傳統的上翹飛簷，看不到西方宮殿常有的刻意雕琢，不顯擺也不招搖，落落大方，端莊沉穩，透露典雅氣質。有趣的是，門口招牌提示訪客在橡皮地毯上使勁搓鞋，以免把灰沙帶入大樓。

進入大廳後，可見地面鋪著充滿喜氣的紅地毯，這應是為何需保持鞋底乾淨的緣故。大廳正中間有寬大扶手的木階樓梯，快到二樓時一分為兩地把人們引向左右兩邊。總統辦公室就在二樓，長方形的紅木辦公桌旁有個地球儀，桌後是褐色皮沙發。兩邊各插一面旗幟，一面是陰陽太極南韓旗，另一藍色錦旗上繡有一對飛翔的鳳凰；背景白牆上也嵌有兩隻金鳳凰，據說鳳凰象徵國家元首的權利和威望。

會客室同樣布置得簡單利索，不同的是多了幾個沙發座椅。二樓還有第一夫人辦公室和歷任第一夫人照片。其中，首任總統李承晚的夫人看上去像是個外國女子，查閱後得知她是奧地利人，元首丈夫李承晚親自為她取名李富蘭。

在南韓最高權力中心，我們看到的是樸素實用的清新風格，不事鋪張，沒有肅靜迴避之類警示，卻更顯莊重威嚴。

從總統辦公樓出來，我們沿東邊山路走到總統住宅。這是一幢堅固的木結構平房，離後面的山體很近。住宅不對外開放，但人們能從屋外打開窗戶的廚房和理髮間等附屬設施，大致了解總統一家人的生活環境與習俗。青瓦台其實是個碩大園林，其中包括1983年才建成、用於會客的韓屋常春齋；專門開新聞發布會的記者會堂和一個精緻的二層迎賓樓，據說習近平曾住那下榻，受到貴賓禮遇。

了解文化 訪王宮、博館

第三天，我們去古代王宮景福宮參觀，門票每人2000韓元，但65歲以上免費，我們兩老得免。王宮從外到內門禁重重，全都雄偉高大，最外面是寫有中文門匾的光化門。王宮內的勤政廳等建築風格與中國故宮的大致相似，遊客可從外向內拍攝龍椅等室內擺設。但我注意到，這裡的台階和扶欄都由石頭石板建成，似比紫禁城漢白玉的雕欄玉砌低了個檔次。

王宮內有幾個穿南韓民族服裝的姑娘，見我女兒頭戴的捲邊花紋帽醒目好看，熱情地要求與女兒合影，女兒欣然從命，留下一張美好記憶的相片。但更讓我難忘的是，在宮牆外看到支持巴勒斯坦的示威遊行，人群高喊「解放巴勒斯坦」的口號，警察則緊張地在路邊監視以防意外。

首爾的歷史博物館是個設計獨特新穎的現代化大樓，其正面高大挺拔，器宇軒昂，中間留出極寬廣的空間讓人們穿越通行，兩邊才是展覽大廳。博物館按時序和地區分為不同展館，有南韓、中國和日本等各國歷史和藝術專題展項。因時間緊湊，我們只匆匆瀏覽，未及細看。

倒是不遠處有個南韓文字博物館，饒有趣味，引得我們去看了半晌。南韓人原本使用漢字，但1418年繼位的國王李祹覺得漢字太難讀寫，不利掃盲，便組織一批學者研發出被稱為漢古爾的韓文，Hangeul至今仍在廣泛使用。從館內播放的短片可知，漢古爾使用圓圈、方塊、直線和斜線等基本元素創造出20多個符號，大致擺脫象形字的艱難巢臼，往易記易寫的表音文字發展。李祹對南韓影響深遠，被後世尊為世宗大王，其頭像甚至被印到了萬元紙幣上。

韓戰歷史 國家分裂現實

我們還去參觀了韓戰紀念館，因為韓戰是南韓繞不過去的一段歷史，能在當事國參觀此館，絕對要比他處更具意義。

紀念館前開闊空地的正中央，是個形同利劍直刺藍天的高聳紀念碑，它中間被一劈為二，象徵國家仍遭分裂的痛苦現狀。更震撼人心的是左側一個橢圓山包上，兩個士兵相擁而泣的大型雕塑，描述的是真實的曾為南、北而戰的一對親兄弟，在戰場偶遇後情不自禁擁抱、難分難捨的動人場景。紀念館用無數圖片、影象和實物展示戰爭的殘酷和艱難，同時把為國捐軀者英名都鐫刻在長長石碑上，向英魂致崇高敬意。

最後一晚，我們到一個小劇場觀看了名為「亂打的廚房」啞劇，五個男女演員全憑肢體動作和臉部表情，把一個餐館廚房內荒誕有趣的現象表演得活靈活現。比如他們在砧板上把新鮮捲心菜切得滿桌滿地皆是，又把垃圾收入黑袋後故意拋落台下，再央求觀眾扔回台上；更有甚者，台下一對年輕男女意外地被邀請上台扮演新婚夫婦，還被送上點有燃燒蠟燭的喜慶蛋糕賀禧。在近兩小時的演出中，演員不停地抖包袱，觀眾捧腹大笑不絕，氣氛熱烈高漲。

首爾的小吃和小商品市場一向名聞遐邇，我們幾乎每晚都去捧場和湊熱鬧，感受買賣成交的喧鬧和排長隊等候的火爆。集市路邊小推車和攤位緊密相連，貨攤上有帽子、背包和衣服等日用品任意挑選，可惜我們行李箱小，不宜多買。對我們來說，更引人的是小吃攤，可盡情品嘗飯店裡吃不到的特色食品。我們排隊購買不同攤位的蘿蔔絲煎餅、炸蝦、年糕和烤紅薯等美味點心，總是迫不及待地在攤位邊馬上狼吞虎嚥地解讒飽肚。

首爾不僅設計合理，井井有序，而且處處保持整潔，大街小巷都有賞心悅目的蔥鬱林木和花叢。我們在地鐵站經常看到工人在仔細打掃衛生，甚至用抹布認真地擦洗欄杆和牆壁，不得不佩服他們一絲不苟的服務態度。再一個可圈可點處是，許多地鐵出口的地面上還鑲嵌銅牌，上有指明東南西北的方向標，使陌生遊客也不至暈頭轉向而找不到北。

首爾無愧是美麗錦繡的大都市，善良友好的人民心胸開闊，熱忱待客，更為首善之都錦上添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