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子危機的來電叮嚀？中國「催生電話」就問你生不生

「喂，您好，請問上次月經什麼時候？有沒有生孩子的打算？」中國人口截至2023年的統計，已經連續2年負成長，2023年出生人口902萬人、出生率6.39‰，創下歷史新低。中國當前進入人口負增長時代之下，想盡各種辦法向民眾催生，儘管祭出各式育兒補助、生育休假制度等等方案，似乎都難以抵擋整體「不想生、不敢生」的趨勢。近期中國的社群網路上則又出現許多話題討論，有民眾表示接獲中國基層行政機關「街道辦」的電話，被直接詢問月經經期、有無生育計畫等問題，這些「社區催生電話」引起了中國民眾的反感。

根據中國國家統計局的資料，2023年全國總人口數為14億967萬人，相比2022年減少了208萬人，已經連續2年呈現人口負成長趨勢。2022年末時的統計，總人口數年減85萬人，當時這是中國自1961年以來首次出現負成長——這顯示從2021年以來推行鼓勵生育的三孩政策欠缺成效，少子危機也迫使中國更加緊生育政策的推行。

中國國家衛健委還在2022年時，針對低迷的生育率要「推出一系列配套支持措施，出實招、出硬招」，結果在近2年多來，許多民眾等到的實招、硬招是「催生電話」。

有中國網友在社群上分享，最近接獲「街道辦」打來的電話，突然被對方詢問自己的月經週期，還被詢問近三個月有沒有生孩子的打算。「街道辦」的全稱為「街道辦事處」，是中國基層行政機關，主管社區各項政策宣導、社區治理、公共服務和應急管理。換句話說，這是民眾開始接到來自社區行政單位的電話。

接到電話的中國網友表示，對方除了追問自己的生理期，還追問她這三個月有無生育打算後表示：「我們這三個月每半個月給你打一次電話」，還詢問其家中有無飼養寵物，並表示「養狗對生孩子這不好那不好」。

「真的不是個案，我30+沒結婚都問我啥時候結婚，有沒有生娃打算啊？問一堆。我直接說：謝謝關心，我不婚不育。她說：你要有大局觀，還是要結婚生子，響應號召。我一聽就毛了，...。」

這些說法被網易新聞於10月20日統整成一篇文章，題名為〈新任務？大量女性自曝收到街道辦催生電話，上來就問月經是幾號〉，引發許多網友的議論。

無獨有偶，看到報導後有不少女性網友紛紛表示，過去都有接過類似的電話，還有社區會主動給女性發放備孕用的葉酸，有網友在收到催生電話後非常生氣，主動告知對方「因為我不喜歡做愛」讓對方一時語塞；還有網友表示自己老家的居委會每個月至少打一次電話，上來就是很冒犯的詢問你懷孕了沒有，她把電話封鎖了之後，對方就改成開始去電詢問她的老公。

目前難以考證這些催生電話最早是從何時開始執行，不過從中國網路社群的討論紀錄來看，在10月網易報導之前，9月時在微博上就有過不少相關話題。一名微博網友「南瓜崽崽呀」在9月18日寫道：

「現在的社區催生電話真的很讓人反感，我已婚接到電話就不說了，我閨蜜未婚，連男朋友都沒有，打電話催人家生孩子是不是有病？社區人這麽愛生自己多生幾個。我說不生還喊我快點生了不然影響生二胎年齡，是不是有病啊我請問」

令人反感的不只是催生電話本身，還有打電話的街道辦。對有經歷過中國一胎化政策、管控計畫生育時代的人而言，街道辦從過去嚴厲追查超生、到現在又配合中國政策搖身一變成為催生大軍，角色任務有完全不同的翻轉。

中國過去長年實行人口管控的一胎化政策（夫妻至多只能生一胎，超生會面臨罰款），在中國2015年放寬、改為鼓勵「二孩政策」之前，街道辦的任務是負責不斷推進執行計畫生育，會追著各個已婚婦女繳交體檢報告，甚至對於戶籍設在本地、但人在外地工作的人，也會要求對方上交「未孕報告」，還要配合公安和地方醫院，將超生的孕婦做引產手術等等。

一胎化從1979年推行到2015年正式放寬的36年間，甚至還出現過若超生的孕婦交不出超生罰款，肚子裡的孩子不管幾個月都會被直接打掉的極端案例。

就在今年9月，中國官媒環球時報報導了中國國家衛健委副主任于學軍的發言，他表示「引導年輕人『以積極的態度對待婚姻、生育和家庭』，呼籲共同承擔養育責任。這將有助於培育『新的婚姻和生育文化』。」

根據中國官方的數據，2024年上半年，中國的結婚數量降至2013年以來最低。在中國政府的認知中，「結婚」和「生育」兩件事連成一體，因此鼓勵年輕人結婚、就能鼓勵年輕人生育——但這樣的做法顯然無法回應中國社會的發展現況。生育成本的提高、職場對婚育女性的隱形歧視、以及中國日益嚴重的性別矛盾對立，在在讓中國人不想生、不敢生。

沒有想到這個已經討論多年的議題，在近期的10月17日，中國衛健委中國人口與發展研究中心發布消息表示，中國人口和家庭狀況抽樣調查進入組織實施階段，將全面分析「中國民眾不願生、不敢生」的原因，為完善生育支持政策和激勵措施。

這個官方的調查，將抽取中國150個監測縣、1,500個社區，調查樣本為3萬人，將聚焦在「影響群眾生育意願和生育行為的主要因素，了解家庭在生育養育方面的現實困難和需求」。然而這份看似嚴肅認真的調查消息，卻也被質疑根本就是「明知故問」，遭到了大量網友吐槽：

「這還需要分析調查嗎？不想生的原因你們心裡沒點數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