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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天花掉1.5萬的上海迪士尼「苦旅」

上海迪士尼門票八年調漲五次,遊客大喊吃不消。(中新社)
上海迪士尼門票八年調漲五次,遊客大喊吃不消。(中新社)

在暑期的迪士尼,可以看到滿頭大汗排隊的人,看到在酷暑下勉強打起精神機械互動的人偶,就是看不到童話裡的公主和王子;這個童話世界似乎愈來愈現實,是家長們一趟不花錢簡直寸步難行,花了錢也只是不那麼難受的「苦旅」。

為實現女兒買迪士尼玩偶、和玲娜貝兒合影的願望,這個暑期,一名中產家庭的媽媽陳真被上海迪士尼「收割」了。「1天1夜,花掉1萬5(人民幣,下同,約2112美元),「這個錢都可以去趟馬爾地夫了。」她說,迪士尼門票八年漲五次,甚至超過東京迪士尼,費用高,體驗卻較差,童話王國成了消費王國,「泡泡被戳破了」;但她也無奈地說,「哪怕知道被收割,我們也別無辦法」。

據每日人物社引述陳真的現身說法表示,對於這趟迪士尼之行的高消費,她其實早有預感,讓她第一次「咯登」的是迪士尼酒店。大概六、七年前,她住過上海迪士尼樂園酒店最普通的標間,1600元左右,30幾平方米,兩張1米4寬的單人床。最大的亮點可能就是房間的大窗戶,推開窗就是迪士尼樂園的景觀,還只能看到普通的花園景,如果想看湖景,價格得更高。

迪士尼樂園酒店。(取材自上海迪士尼度假區官網)
迪士尼樂園酒店。(取材自上海迪士尼度假區官網)

酒店高消費 擅飢餓營銷

「這次訂同樣的房型,竟然漲到了3800多元。」她確認了好幾次,就是最普通的雙床房,據說提前7天價格會更便宜,可她經常出差,很難確定一周後的行程。訂完酒店隔天,她又查詢了一次價格,發現竟然漲到了近4000元,還不包含早餐,要吃早餐,每人再加300元。「哪怕是外灘邊上的那幾家豪華酒店,旺季價格也只有3000元,還包含一頓豐盛的早餐。」她說。

陳真表示,她們住的還不是有人偶合影或有人偶睡前來講故事的主題房,不過看網上也有人吐槽,人偶講故事像是毫無感情地讀PPT,睡衣米奇人偶也很敷衍。「如果讓我選,我肯定不會選迪士尼酒店,但這是女兒的願望。因為她同學住的就是迪士尼酒店,在酒店的商店可以直接買玩偶。」她說。

陳真說,女兒最期待的就是購物,迪士尼很擅長飢餓營銷,園區裡有10幾款周邊要抽籤抽中才能購買,但在酒店的商店裡就可以直接購買。可即便如此也會限購,每個人得先拿著入住信息登記,且限定一個房間一天只能買一次。這讓人產生一種「如果不抓緊買以後就沒機會了」的錯覺,女兒總共買了八、九個玩偶,每個玩偶都要三、五百元,算下來光購物就花了4000多元。

售價208元的雪糕。(取材自上海迪士尼度假區官網)
售價208元的雪糕。(取材自上海迪士尼度假區官網)

陳真定優速通項目時,經常詢問女兒的意見,可女兒每次都是擺擺手說:「我對玩的不感興趣,就是去買東西的。」她盤算了下,花4000元住一晚迪士尼酒店滿足孩子心願尚可接受,再多一晚就受不了了。於是她定下了住一晚酒店,玩一天的行程,然後買優速通,盡可能在一天內把項目都玩遍。買了11項優速通,一個人將近1800元,兩個人就快3600元了。

今年暑假,迪士尼的票價上了熱搜。從2016年開園到現在,迪士尼的門票八年已經漲了五次,從最初只有高峰日(499元)和平日(370元)兩檔門票,增加到「常規日(475元)」、「特別常規日(599元)」、「高峰日(719元)」、「特別高峰日(799元)」四檔。今年7月,整月的價格都沒有掉下700元,如今上海迪士尼的票價甚至超過了東京迪士尼(不到500元人民幣),直追美國迪士尼(1000元人民幣左右)。

迪士尼周邊商店。(取材自上海迪士尼度假區官網)
迪士尼周邊商店。(取材自上海迪士尼度假區官網)

但跟在裡面的花費比,門票只是很小的開支了。陳真說,園區裡飲食的價格也很高,瘋狂動物城主題區裡,光一支大雪糕就要賣208元。一瓶礦泉水要10元,一瓶可樂要16元。有人為了省錢,就去排隊接直飲水,有的地方排隊20分鐘才能接到一杯水。吃的也不便宜,園區裡賣的很火的巴掌大的火雞腿,要85元。

陳真大致估算了一下這次旅行的花銷,光是迪士尼的一天一晚,就花了將近1萬5,「有這筆錢,我可以去馬爾地夫度假一個星期,我甚至可以跟團去歐美旅遊,一個人跟個一周的團也差不多是1萬多塊。說不心疼是假的。」她說。

明知被收割 家長也沒轍

「我看到一種說法叫迪士尼『收割中產』,但哪怕知道被收割,我們也別無辦法。」陳真說,到上海迪士尼玩並住樂園酒店是女兒的願望,她花了將近1萬5為她的願望埋單。從價格上看,上海迪士尼已經把自己定位成國內第一的遊樂園,「它好像認準了不管怎麼漲,都會有家長去花錢。」

報導指出,在很多人看來,迪士尼不僅僅是一個樂園,還是通往童話世界的入口。不光是孩子,大人也渴望能在童話世界裡暫時抽離,獲得治癒。但是,陳真說,這次的體驗真的較差,夢幻沒感受到多少,泡泡被戳穿的尷尬倒時常有,甚至有些殘酷。

比如,即便買了優速通,一整天的時間也幾乎都在排隊。陳真說,迪士尼早上8點半開始入園,入住酒店可以提前1小時入園,但坐擺渡車到門口時還不到7點半,門口已排了100多個人。看短視頻上都是吐槽排隊的,有人在排隊過程中中暑暈倒,有人因為插隊大打出手,有人帶孩子排隊,因為已經排了很久捨不得中途離席,甚至讓孩子就地大小便。

上海迪士尼園區排隊的遊客。(取材自每日人物社/視覺中國圖)
上海迪士尼園區排隊的遊客。(取材自每日人物社/視覺中國圖)

大熱天排隊 花錢買罪受

陳真說,這兩天還剛出了一個新聞,一個女孩在排隊的時候,中途去上廁所,回來被告知上廁所超過20分鐘要重新排隊,女孩當場崩潰跪在地上,還和工作人員發生了衝突。「其實也理解這個女孩的崩潰,她可能已經排了幾個小時。」

而陳真和女兒去的8月8日、8月9日剛好是上海最熱的兩天。住在內部酒店,又有優速通,陳真和女兒少吃了很多排隊的苦,但還是被熱壞了。那些沒買優速通的人,動輒要排一個半小時的隊,有家長說,雷鳴山漂流項目甚至要排上三個小時。人們臉都熱得通紅,工作人員的衣服都被汗浸濕了,淺藍的襯衫染上了一大片深藍。這種天氣來玩,真的是花錢買罪受。

園區內可供遊客休息的地方很少,遊客服務中心裡沒有椅子,但如果沒要辦理業務,不能隨意進入「吹空調」。陳真說,最不理解的是,有的餐廳甚至都沒有椅子,相當於只有點餐時能吹10幾秒的空調,又要在大太陽底下吃飯。排隊時都有遮擋,也有大風扇一直吹,頭上還不時噴出冷氣,可這些措施面對上海快攝氏40度的高溫,簡直無濟於事,有家長還帶孩子到廁所裡休息。

人偶飯圈化 童話王國更像是消費王國

除了買玩偶,陳真說,女兒這次的一個主要目標是和玲娜貝兒互動合照,這也是她們排隊時間最長的項目,排了一個多小時,社交平台上,她看有人甚至排了六個小時。

陳真不太理解為什麼和人偶拍照要排這麼久,後來看到一個和她同齡的女士的表現後明白了。這位女士簡直把玲娜貝兒當成一個精神寄託,跟玲娜貝兒講自己的煩心事,末了還緊緊地抱著玲娜貝兒說「你要好好的」。「我聽到都要瘋了,現在的人不拜佛了,都開始拜玲娜貝兒了嗎?」陳真說。

「現在迪士尼人偶已經『飯圈』化了。社交平台上也有很多吐槽和爭議,比如有的人認為玩偶會和大粉絲花更多時間互動,大粉的視頻讓網友覺得人偶特別美好,但實際排到了,可能就是很簡單的互動,人偶和『飼養員』就會暗示離開了,就會感到失望。」她表示。

上海迪士尼的人偶。(取材自 上海迪士尼度假區官網)
上海迪士尼的人偶。(取材自 上海迪士尼度假區官網)

迪士尼最被人們稱道的便是工作人員的敬業,他們努力營造出一個美好的世界,帶動人們「入戲」。但是在高溫和高人流量下,工作人員也充滿了「班味兒」。據陳真觀察,雖然每隔一段時間人偶就要換人扮演,但還是有人偶被熱到無精打采,甚至簽名時手都在抖。想到他們其實也是收入不高的打工人,再看他們穿著厚厚的衣服賣力表演,還怎麼入戲呢?

天氣太熱,花車巡遊也縮水。對於不喜歡玩項目,就想在園區感受氛圍的人來說,最期待的是迪士尼的花車。童話裡的人物會站在相應主題的長長車隊上從街上駛過,人們站在街道兩旁,動畫人物們載歌載舞和遊客互動。但那天,陳真說,從上午起,廣播裡就在循環播放花車巡遊會縮短的通知,當兩輛車咻地過去,「曬半個小時等,一分鐘就過去了」,心裡難免有落差。

「據說迪士尼每天都活躍著幾千個黃牛,我也看到挎著兩個大帆布袋買玩偶的,或者宣稱可以帶人插隊的。」陳真說。

玲娜貝兒 IP營銷招牌

「在迪士尼的全球六個樂園裡,上海迪士尼可能是最會賺錢的一個了,但它似乎還想要賺更多錢。」陳真說,迪士尼的IP營銷能力真的很強,她女兒和同學都是迪士尼玩偶的超級粉絲。「我們小時候看動畫片認識了唐老鴨、米老鼠,可是現在上海迪士尼直接創造了一個玲娜貝兒也能讓很多人癡迷,玲娜貝兒已經成了很多孩子不得不去上海迪士尼的理由。」

陳真說,其實這麼多年女兒從來沒提過迪士尼,似乎對遊樂園也並不感興趣,平時購物欲望也不高,很少提出很明確的需求。「但今年暑假前,她突然點名要求暑假去迪士尼,而且提前三個多月就開始在我耳邊吹風了。一細聊才知道,她同學去了上海迪士尼,買了很多玩偶,還送給她了,同學還住了迪士尼樂園酒店。」這次的迪士尼之行是女兒這幾年最大的一筆支出。她出了兩千,掏走了儲蓄的一半。 

對於中產家庭來說,去一趟迪士尼也並不便宜。陳真表示,雖然這次迪士尼的花費可能只占月收入的一半,但落實到實際生活中,對於一個月收入5萬的中產家庭來說,得先刨去大頭的固定開支房貸和車貸,這可能就要占到3萬,再刨去生活支出1萬,每月剩下可用的現金流就變成1萬了。所以,這次的迪士尼可能要攢三個月才行。

陳真說,這次帶女兒去迪士尼,也是希望小孩能出去轉一轉。因為現在的小孩,容易沉迷手機,天又熱,他們都不願意出去,寧可在家裡玩手機。迪士尼又是她願意去的。

「可能迪士尼割的就是像我這樣的家長吧,肉痛,但也無奈。但如果這麼割下去,體驗還那麼差,我想人們遲早也不會再為所謂的『情懷』埋單了。」陳真說。

遊客爭相和玲娜貝兒合照。(取材自每日人物社/視覺中國圖)
遊客爭相和玲娜貝兒合照。(取材自每日人物社/視覺中國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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