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科幻劇 從小成本到大製作

前言：當大環境時不我與，科幻文學和劇本殺所營造的虛擬世界，撫慰著一個個面對危機卻不想或無力戰鬥、只能選擇逃避現實的這一代中國人的心靈；他們找到了慰藉，卻也在商業化的現實裡載浮載沉。

2024北京文化論壇近日推出六個平行論壇，關注科技推動文化發展等議題，再引起輿論對中國科幻小說在轉化為科幻劇集歷程的討論。從「神奇的貝貝」，歷經「快樂星球」、「超少年密碼」等面向兒童、青年的科幻劇，中國科幻劇經過「三體」的洗禮，逐漸走上大製作、重磅陣容、科技賦能的硬科幻劇時代，但下游衍生品太少、製作零散等現象仍是發展隱憂。

新京報梳理30多年來中國國產科幻類型劇發展脈絡，1979年，「科幻世界」雜誌創辦，培養了劉慈欣、韓松等一大批優秀科幻作家；到1980、1990年代，一批創作意識鮮明的作家在科幻文學殿堂展露才華，中國科幻小說的「元老級」作家王晉康、何夕等都出自其中。

2010年，全球華語科幻星雲獎創立，帶動一批官辦和民辦科幻創作獎項出現。2015年、2016年和2023年，劉慈欣、郝景芳、海涯接連獲得具全球影響力的「雨果獎」，中國科幻文學進入全新篇章。

科幻小說轉化為科幻劇，科幻劇從簡陋到硬核，多位科幻作家們認為，中國科幻影視的繁榮是必然到來的，但仍有一些需要做到的基本功。

優秀科幻 蘊含現實與前瞻

要談發展之前，先界定何謂「科幻」。報導引述「科幻世界」副總編輯姚海軍坦言，「科幻」是難以定義的一個文類，「對變革的渴望和思想觀念上的前衛性，決定了任何定義都會背離它的天性。」

但科幻小說確實包含一些必要的元素，比如科技對現實、未來甚至是過去的影響，人類與宇宙的關係，超過現實的想像奇景等，也正因此，科幻小說很有一種智力遊戲的趣味性，並且包含著對科技與人的關係、現實與未來的關係的深刻洞見。

華語科幻星雲獎聯合創始人吳岩引用了國際上比較通行的科幻概念，就是「科幻是關於變化的文學」。吳岩認為，一部優秀的科幻文學作品，首先是在成人認知內，出人意料並且觸動人心的。科幻現實主義跟科幻未來主義是中國科幻發展中形成的兩個具有差異的流派。前者注重科幻反思現實，後者注重更智慧地走向未來。

雖然對「科幻」的具體定義沒有統一說法，但科幻界許多人認為，優秀的科幻作品一定是優秀的現實主義，最終講的是人心。比如韓松的作品，沒有一本小說不去關注中國的現實。

國家大勢 中國最大優勢

王晉康表示，相對上世紀90年代中國科幻的沉寂，近十幾年發展確實很快，這也與科幻積累有很大關係。他認為，中國科幻的文本，尤其是中短篇文本已基本達到世界水平，長篇精品相對較少，科幻影視更有待努力，而中國科幻文學最大優勢也許是「國家大勢」。

「科幻和其他文學品種不一樣，它的繁榮必須伴隨社會科技經濟的繁榮，以及社會是否處於發展的上升期。而具有極大文化體量的中國在近二、三十年迅猛崛起，為科幻發展提供了強勁的動力和豐厚的土壤。」他說。

作為國內科幻文學的「掘金人」，在姚海軍看來，一部優秀的科幻作品必須是一個好故事；其二要有真正的想像力；其三要有對科技與未來的深入思考。而大眾對一部科幻文學和一部科幻影視作品的要求和期待肯定不同。「我們都期待科幻中的奇觀變成具有衝擊力的畫面，那是科幻電影才能帶來的獨特享受。對科幻小說，我更期待它帶來的思辨」。

科幻文學作者長腿柯基認為，「我們為科幻著迷，其實是為科技與人性，未來與人性的衝突而著迷。宇宙瞬息萬變，人性變幻莫測，將人性放置於宇宙，就是科幻的內核。」

科幻影視 繁榮終會到來

在世界科幻發展史上，科幻主要不是靠文本支撐起來的，而是靠電影，靠遊戲。吳岩坦言，目前在中國類似的下游衍生品還是太少，科幻影視數量也不多，支撐科幻的產業還有待進一步發展。「西方科幻影視化經歷了百年歷史，在成本、受眾上都有預期模式，我們雖然零散地拍過一些科幻影視作品，但仍然在摸索工業化流程」。

中國科幻影視真正實現高速發展，始於2019年「流浪地球」的上映。緊接著，動畫和電視劇「三體」播出，「三體」中展現的人類文明和星際文明之間的複雜關係，真正指向了未來和想像。

隨著「三體II：黑暗森林」、衍生劇「三體：大史」被提上日程，「黃金的魔力」、「球狀閃電」等科幻小說相繼啟動影視化改編，王晉康認為，科幻影視的繁榮總是會滯後於文本的繁榮和科幻群眾基礎的擴大，美國也是如此，而從長遠看，中國科幻影視的繁榮是必然到來的。

「某些偶然因素會讓它加快或者推遲十年八年，但繁榮總會來的。最大的難度其實是投資科幻影視的回報率，只要有三、五部科幻影視叫好又叫座，真正克服了『始作俑者』的恐懼，科幻影視的大潮就會到來，擋都擋不住。」王晉康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