賣小孩比做生意好賺 余華英5000元賣兒開啟生財之道

在金錢誘惑驅使下，人販子拆散一個又一個的家庭。有的父母散盡家產、背負鉅額債款也要找回自己的孩子；有的傷心絕望，含恨離世；有的即便幸運與分開多年的親生骨肉重逢，孩子卻陷入巨大的身世困惑，無法脫口而出那句「爸媽」。拐賣兒問題背後，是許多家庭破碎的聲音。

余華英拐賣兒童案日前重審一審宣判，此案之所以備受關注不僅是她賣掉的第一個孩子是自己的親骨肉，也不是因為將她送上法庭的就是她當年拐賣的女孩，而是藉由審判過程一點一滴被揭露出的人性險惡。

據華西都市報、封面新聞、極目新聞報導，今年61歲的余華英於40年前，從雲南大理嫁到重慶大足，村民們記憶中的她不務正業，沉迷於打牌，經常不回家，丈夫王加文的風評也不好，還曾因為偷竊被抓去坐牢。

丈夫被抓後，余華英為了生計，前往一家麵館打工，認識了人稱「龔木匠」的龔顯良，兩人同居後余華英生下一名男孩，但沒有人想得到，這個親生骨肉，成了他們犯罪的開端。

5000元賣兒 惡的第一步

余華英在法庭上供述，當時兩人的經濟能力不足以撫養這個孩子，加上各有家庭，於是商量著把孩子賣掉。隨後，這親生骨肉被他們帶到河北邯鄲，通過中間人，以5000元的價格賣出。此事讓他們甩掉了生活中的一大重擔，還發現一條罪惡的「生財之道」。自此，余華英走上了長達10年的拐賣兒童道路。

法律文書顯示，余華英於1993年至2003年間，夥同丈夫王加文和情夫龔顯良在貴州、雲南、重慶等多地物色兒童進行拐賣。得手後將被拐兒童帶至河北省邯鄲市，通過他人介紹，尋找收買人進行買賣，以此獲利，11年間共拐賣兒童17名。

他們往往會選擇在一個城市租房住一段時間，然後與當地老百姓混熟，物色好潛在目標後，就伺機進行拐賣，利用冰棒、糖果、遊戲等物品引誘兒童上當，則是他們常用的手法。貴州遵義的蔡某勝，就成為他們的目標之一。

1993年農曆正月初七，6歲的蔡某勝和哥哥正在家附近的火車站站台上撿酒瓶。據蔡某勝回憶，當哥哥走進車廂裡撿瓶子時，一位帶著孩子的女子來到他身邊，說要給他買糖吃。就這樣，他跟著上了火車。

火車一路開到邯鄲。經人介紹，余華英把蔡某勝賣給了當地的一戶人家。作為「回報」，她拿到了3000多元，還分給中間人王某付300元「好處費」。

報導指出，在拐賣蔡某勝後不到1個月，1993年2月28日，余華英來到貴州安順，逗留在公園附近的諶姓兄弟引起她的注意。起初，余華英準備把兩個孩子一起拐走。到了貴陽後，她覺得哥哥諶江華「年齡較大不好賣」，就把他遺棄在遊戲機室裡。而當年約5歲的弟弟諶江海則被余華英帶上火車，賣到邯鄲。

對於這段被拐賣的經歷，成年後的諶江海只有零星的記憶：一個女人給了他一包山楂片，然後帶他去了火車站。一男一女帶著他來到邯鄲，從此他再也找不到原來的家了。

零食引誘 帶走年幼孩子

1994年7月，余華英以「買冰棍吃」為誘餌，帶走5歲的肖某俊和哥哥肖某濤。當年10月，又在安順拐走了王某龍、王某能兩兄弟。

余華英下手的目標大多是身邊沒有大人看管、年紀小的男孩，然而在找不到「條件合適」的男孩時，她也會把目標轉移到小女孩身上，當時住在樓下的楊妞花就是因為這樣才被盯上。

余華英先稱自己女兒與楊妞花相仿，便時常過來串門，等對方放下戒備後，1995年一個冬天的早晨，趁著大人不在，余華英以「買織毛衣的簽子」為誘惑，將楊妞花帶到了貴陽火車站，坐火車前往邯鄲。

當時的楊妞花只有5歲，對周遭的一切已有了記憶。據她後來回憶，她清楚記得是一對男女將她帶上了火車。一路上，余華英對她並不友善。在火車上，楊妞花想回家，「余華英就恐嚇我，說要把我從火車上扔下去。」因為害怕，楊妞花只好停止哭鬧。

楊妞花稱，小時候她受到余華英粗暴對待，到了邯鄲後，她想上廁所，余華英不同意，「我就尿褲子了，余華英看見後用腳使勁踢我，把我踹倒在地上，還一直用腳踢。」楊妞花說，她有一段時間沒有洗漱，余華英在幫她洗頭時，使勁把她的頭按在滾燙的水裡，還把水盆旁邊的開水澆在她頭上。

賣小孩好賺 勝過做生意

僅僅在1995年，余華英和龔顯良便在貴陽、都勻和重慶三地拐走了3名兒童。據余華英後來供述，當年在去貴陽前，龔顯良跟她說，什麼生意都不好做，還是賣小孩賺錢。而她也是這麼想的。1996年，他們又從這3座城市拐走了另外4名兒童，並以幾千元甚至上萬元的價格賣出。

在面對檢察機關的指控時，如今已步入花甲之年的余華英只稱「那時候不曉得法律」。然而事實卻並非如此。余華英在2000年曾因涉嫌拐賣兒童罪被刑拘。但這一切未能讓她懸崖勒馬，2002年、2003年，她又與丈夫王加文一起拐賣了兩名兒童。甚至在2004年被雲南省大姚縣人民法院判處有期徒刑8年時，未如實供述真實姓名和所犯罪行，最終用「張芸」這個化名在監獄服刑。

但余華英的罪行尚未徹底清算。2022年6月，她被貴陽市南明區公安機關抓獲後，警方查明了她拐賣11名兒童的犯罪事實。隨著案件審理，檢方追加指控其另外4起犯罪事實，涉及6名被拐兒童。至此，被余華英拐賣的兒童數量達到17名。

人販應訊：我不記得了

在案件審理過程中，余華英始終沒有主動坦白過自己拐賣兒童的罪行，頻繁用「我不記得了」來回應，只有在檢方將確鑿的證據擺在面前時，才不得不承認。楊妞花回憶說，在庭審現場，當被問及是否還有其他拐賣兒童的行為時，余華英語氣堅定地反駁，「不信你們去查啊。」

2023年9月，貴陽市中級人民法院一審判處余華英死刑後，她提出上訴。在媒體披露的一段視頻中，戴著手銬的余華英用手扯了扯臉上的口罩，遮住了半邊臉。聲音不高，但很堅定地說：「我不想死，我是要上訴。」

今年10月25日，法院宣判余華英拐賣兒童罪刑重大，判處死刑，余華英當庭提出上訴。「這是她這次在法庭上說的唯一一句話。」楊妞花回憶說，這是她第一次看到余華英露出害怕的神情。從2023年一審開庭至今，每一次在法庭上和余華英對視，對方都會用惡狠狠的眼神看著楊妞花。但這一次，余華英只是瞥了她一眼，眼皮又耷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