移民學校的教育使命

舊金山華埠「李孟賢伉儷新移民學校」（Edwin and Anita Lee Newcomer School），正面臨停止運作的困境。

對當地教育決策者來說，李孟賢小學新學期只有11名學生注冊，卻要花費83萬多元的預算，一名校長、兩名教師和數名服務員工，平均分配到每個學生的經費達7萬5000元，而其他學校僅約1萬元。投入與產出嚴重不成比例，在經費拮据、員工短缺的當下，除了讓學校關門似乎別無選擇。

但是，李孟賢小學並非普通公立小學，它是「新上岸」華人移民安排子女教育、追逐美國夢的起始地，對這些新移民來說，其作用無可替代。

李孟賢移民小學的前身是「中文教育中心」（Chinese Education Center）。1965年國會「移民及國籍法」通過後，入美移民大增，金山也湧入大批來自香港等地的新移民。為幫助這些只講華語的家庭及其子女融入本地教育體系，聯合學區1969年成立了「中文教育中心」，專收華埠和北灘地區母語為非英語家庭的K-5學童，經一年學習後，將他們轉入普通公校。

教育中心的使命，除提供語言學習，還肩負文化與社交支持使命。課堂上，學語言也了解禮儀習俗；校堂外，通過城市考察、參觀博物館、觀賞戲劇藝術等，認識新文化新環境。更重要的，在學英語同時，中心幫助學生繼續保持母語及母文化的學習，並藉此建立與家庭的連接。既幫助學生接軌主流文化，也期待他們未來保持其多元文化的優勢。

由最初4名教師、租用教室，到1977年搬進新校舍，教育中心鼎盛時學生達200多。2018年，為紀念舊金山首位華裔市長李孟賢對社區及整個城市的貢獻，更名為「李孟賢伉儷新移民學校」。

金山公校學生流失，是普遍現象。據學區統計，2012至2022的十年間，全市學生減少4000人，預估到2032年，將再減4600人。這與人口老化、出生率降低、經濟原因造成的人口外遷等有關。

不過，李孟賢小學只剰11名學生的狀況，也與其獨特的「移民」因素。一方面，移民政策緊縮和美中關係緊張，造成華裔移民減少，大流行之後更其如此。另方面，通過留學和高科技就業入美的新移民，多不會選擇在華埠安家，而通過其他途徑入境的打工族，又很難在房價房租特別高的金山落腳。但是，無論移民政策、美中關係，還是經濟形勢，都可能發生變化甚至逆轉，難說金山未來不會再次成為華裔新移民落腳美國的第一站。

因此，如經過協商，最後仍不得不停止李孟賢小學的運作，社區應堅守兩個基本要求：一，可以併校，但不要關閉。併校，仍可保留現有課程項目，這是剛立足的新移民家庭最需要的服務；二，保留李孟賢的名字。今天華裔享有的教育機會與平等權益，是數代人努力和抗爭得來的，舊金山第一位華裔市長的名字，既是這一歷史過程的見證，更是其重要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