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皇帝」的金山緣

美國自1776年建國以來一直是共和制，民治民有民享的觀念深入人心。但是美國歷史上也曾出現過一位「君主」。他就是十九世紀舊金山居民，美國唯一「皇帝」諾頓一世。最近為了紀念諾頓「登基」164年，舊金山市特別將金融街的一個街角命名為「諾頓皇帝點」(Emperor Norton Place)。民眾還穿上十九世紀風格服飾，重現諾頓「統治」下的舊金山歲月。

史料記載，諾頓可能因為生意失敗受到刺激，而出現精神問題。他幻想自己是大人物，並突發奇想於1859年宣布自己是美利堅合眾國皇帝。現在看來當然很無厘頭。但是在那個時代背景下卻另當別論。

整個十九世紀各國出現過很多皇帝。亞洲有清朝皇帝、日本天皇、印度皇帝(英國國王兼任)。歐洲有法國皇帝、俄羅斯沙皇、奧地利皇帝、德意志皇帝、鄂圖曼土耳其蘇丹。非洲有衣索比亞皇帝。美洲也有過墨西哥皇帝和巴西皇帝。所以諾頓可能認為，美國未嘗不能有皇帝。況且那時坊間有傳聞，諾頓的真實身分是法國皇帝拿破崙三世的兒子。

如果諾頓的時代有互聯網，他肯定是那個時代的網紅偶像。當時他主要通過報紙與「臣民」交流。他在報紙上發表各種「御旨」、「詔書」。報紙也經常報導皇帝陛下的消息。這些報導成為歷史學家研究諾頓的第一手資料。

沒有人認真看待諾頓的「皇帝」身分，他也沒有任何政治權力。但是在諾頓生前，舊金山就有其特有的開放包容精神，所以給予他相當優待。據記載，諾頓可以免費搭乘渡輪和火車，慈善機構有時為他提供免費住房和食物。他自己發行的「貨幣」在某些場合也可以流通。當然，商人也通過販售諾頓的紀念品賺了不少錢。

舊金山今天紀念諾頓，不能說是偶然。與那些貨真價實的皇帝相比，諾頓的理念無疑是超前的。

諾頓是一位人道平權主義者。當時正值排華高潮，他最為人稱道的事蹟是1878年4月28日，由政客乾尼(Dennis Kearney)領導的排華集會上，諾頓隻身一人與排華人士對峙。他站在一個小箱子上發表演說，要求排華人士立即解散集會回家去。雖然諾頓的努力沒有成功，但是他的正直和勇氣應該贏得華人的尊重。

雖然喜歡一身戎裝，諾頓卻是一位和平主義者。他主張人類不應為宗教分歧而殘殺，並倡議建立國際聯盟來解決爭端。美國南北戰爭期間，憂國憂民的諾頓下旨，要求天主教和基督教領袖發揮各自影響力促成停戰。他還想親自充當調停人，邀請北方總統林肯和南方總統戴維斯和談。很遺憾兩位總統都沒有理會他。

在任何其他地方，諾頓可能只會被當成瘋子。但是舊金山接納了他，將他當作自己一員。正如市議長佩斯金所說，諾頓是一位有遠見的人民英雄，他的精神與舊金山交織在一起。他對舊金山的影響是長久的。其中當然也包括諾頓生前主張建造連接舊金山與屋崙的跨海灣大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