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論自由不保護仇恨

一向領先潮流的舊金山政壇，最近又走在全國前列。舊金山市議會最近以八票贊成三票反對通過決議，規定在市議會會議公眾評論發言階段，禁止以遠程線上方式發言。也就是想要在公眾評論階段發言的人士，必須親自來到會場，行動不便的殘障人士及老年人則可以例外。

舊金山市議會這項決定，主要為了防止有些人藉遠程線上發言在會議中發表歧視與仇恨言論。但是，這項決定也引起一些爭議。

其他一些城市因同樣原因，也考慮要取消遠程介入公眾評論。但因顧慮到言論自由等問題，大都還在觀望。舊金山率先行動，效果如何，值得觀察。

政府機構會議上的公眾評論程序，是民眾參與民主政治的重要環節，可以讓民眾直接與民選官員面對面交流。任何人只要填一張簡單的登記卡，就可以排隊輪流發言。通常分為兩種類型。一類是自由發言，通常安排在會議一開始階段，發言內容只限於當天會議議程以外的其他部分。另一類則是專門針對某項議程的發言，一般安排在議員對該項議程進行投票之前。

遠程線上公眾評論是新冠疫情時代的產物。疫情期間，為保持社交距離避免群聚，很多城市都開放遠程線上公眾評論。這項舉措確實在特殊時期方便了許多民眾，但也為某些散布仇恨言論者打開方便之門。尤其是當會上討論某些爭議性較大議題時，時常發生有遠程線上發言者藉機發表歧視甚至仇恨言論，影響甚壞。這些人士如果處在會議現場，可能還會有所顧忌。但是網路匿名性令某些人的陰暗面被放大。他們可能覺得，躲在網路後面就可以肆無忌憚。

現在舊金山市議會的舉動，其實只是恢復到疫情之前的狀態。但是也招來一些非議。反對者大多也同意應該屏蔽仇恨言論，但是認為市議會「一刀切」的做法打擊面太大，難免傷及無辜。例如市議會會議往往很冗長，不少想要發言的民眾沒有辦法到會場聽議員們滔滔不絕地辯論好幾個小時。遠程連線參加公眾評論，對他們來說確有必要。

但是反對仇恨更重要。美國是言論自由國家，在法律許可範圍內，任何人可以說他認為正確的東西，而不會受到政府打壓迫害。但是言論自由有界限，仇恨言論不屬於言論自由，不受保護。

新冠疫情爆發以來，亞裔是仇恨犯罪最大受害者之一，對於仇恨犯罪有著最痛切的體驗。值得警惕的是，當前仇恨言論與言論自由之間的界線正在變得越來越模糊。以色列與哈瑪斯衝突爆發以來，西方民主國家城市街頭出現大量打著支持衝突某一方旗幟的遊行人士。他們高喊極端性煽動口號，發表非常具有爭議言論，但仍被視為言論自由，儘管他們未必認同他們所居住的這些國家的普遍價值。

舊金山市議會取消會議遠程線上公眾評論，不是最完美的解決方案。但是為了封殺仇恨言論，保護真正言論自由，在找到更完善的辦法之前，確實有必要這樣做，即使是以暫時犧牲某些便利為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