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濟數據亮眼vs.生活質量下降

從許多宏觀指標看，現在的美國經濟是過去半世紀來最亮麗時刻。然而聯準會（Fed）年度財務福祉調查報告顯示，認為「過得還好」的受訪者比重，近三年一直下降。經濟高企帶來的「福祉」，似乎沒能流入尋常百姓家。

失業率連續27個月維持在4%以下；3月消費者支出同比上漲5.8%，比疫情前高約30%；做為經濟晴雨表的證券市場，三大股價指數（史坦普500、那斯達克及道瓊工業平均指數）也是屢創新高。

與經濟宏觀指標鮮明對比的，卻是民眾感覺生活質量每況愈下。聯準會年度財務福祉調查報告顯示，認為財務狀況「過得還好」的受訪者比率，從2021年的78%減少至2023年的72%。2024年世界幸福報告亦顯示，美國排名連三年下降，已跌出前20名，是2012年以來最差。

一般情況下，經濟學觀點認為，大眾會從更快的經濟發展中受益。哈佛大學經濟學家Robert J. Barro曾說，經濟增長有助於弱者，是「不言自明」的；因為伴隨經濟紅利一同到來的，往往是更高的工資與更低的失業。

哈佛大學是頂尖學府，其經濟學家觀點的正確性自不待言。然而，權威機構的調查卻顯示截然不同的結果，說明宏觀經濟指標並不能完全呈現生活品質，甚至還有脫離現實的可能。

社會總財富確實在上升，但分配到個人手中的差異過大，正是造成宏觀經濟指標走升，大眾卻感覺生活品質下降的原因之一。換言之，部分宏觀經濟指標，例如證券市場屢創新高等，就無法精準反映個體的分配差異。

當前通貨膨脹情勢不容樂觀，對許多民眾來說，手中大多數的現金流，需要投入日常的衣食住行中。但資產頗豐的富人，則有餘力將錢投入基金、股票或虛擬貨幣等投資性資產。此消彼長，平民的現金購買力，受通膨影響愈來愈低；有錢人的資產，則是乘著股市連年創新高的東風，不斷增值。

此外，宏觀經濟指標也無法直接衡量很多東西。例如聖馬刁縣，其生產總值（GDP）在2022年達到1780億美元，在加州58縣中排名第六。該縣GDP在2018到2022年間，計算通膨後成長13%，跑贏加州的8%。但經濟表現亮眼、富裕的聖馬刁縣，2024年初卻宣布進入「孤獨」的公共健康危機狀態。

做為矽谷的重要組成部分，聖馬刁縣以收入差距聞名；被高薪科技公司從業者「寵壞」的房價，讓許多年輕人想在此買房定居不易。NBC曾報導，許多年輕人搬離後留下獨居年長者，是當地「孤獨」現象的主要成因之一。換言之，少數的高收入科技公司從業者，一方面讓當地經濟蒸蒸日上；另一方面，也讓其他居民生活質量下降；形成了宏觀經濟指標亮眼，但大眾反應生活品質不如以往的現象。

因此，政府政策不應只看「宏觀經濟指標」。例如總統拜登對華課徵高關稅，雖然可能會讓失業率、製造業採購經理人指數等宏觀指標有良好表現，但也應考量這些經濟紅利，是否能流入美國在地的尋常百姓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