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驗談／看了4醫師 搞定牙周病

唐朝韓愈在《祭十二郎文》裡說道：「吾年未四十，而視茫茫，而髪蒼蒼，而齒牙動搖。」現代人一讀，就知道韓愈年紀不到40，就得到兩種老人病。一是白内障（視茫茫）；二是牙周病（齒牙動搖）。

新牙醫：你要拔2顆牙

我的牙齒的狀況一向不太好，一般人每年洗牙兩次，我的牙醫卻規定我一年要洗四次。去年年底，我的舊牙醫年紀大了，要告老退休。今年年初，我開始去新牙醫處洗牙，他們援例幫新顧客的牙齒照X光片存檔。我洗完牙，正要和老婆離去時，被牙醫叫住。

牙醫指著螢幕上的X光片，說我患有嚴重的牙周病，左上有兩根牙齒的根部，齒槽骨流失嚴重，牙齒的「地基」不穩，無法久留。她拿著一面鏡子，要我看兩顆牙齒之間的縫隙裡，有膿流出來，我則看不出來。她建議拔掉，這個消息對我而言，猶如晴天霹靂，一時之間，我們也不知道要怎麽辦才好。

我在網上看到一個影片，有位女士說她正在找牙醫用隱適美(invisalign)的方法矯正牙齒，使牙齒整齊美觀，達到美容的目的。結果照了X光，牙醫發現她患有嚴重的牙周病。她也是覺得晴天霹靂，完全沒想到。諷刺的是她得的不是牙周病，而是嚴重的牙周病。

牙周病是一個老人常見的疾病，美國65歲以上的長者，七成患有牙周病。和許多癌症類似，牙周病不痛不癢，患者通常不知道，等發現時才有晴天霹靂之感。牙周病日常生活的警訊是刷牙時牙齦流血，或是口臭嚴重。牙周病菌在牙齒與牙齦交界之處結出牙垢，慢慢往下入侵，致使牙齦發炎。久之，齒槽骨被融化，牙齒鬆動，終極結果是整排牙掉光。

牙周病可以傳染給他人，更嚴重的是牙周病菌會經過血液循環，攻擊身體其他器官(腦、心臟、肺等)，可以致人於死，是個非常可怕的疾病。

舊牙醫：可保住1顆牙

我們不知要拔牙與否，決定先找剛退休的舊牙醫，問問她的意見。她看了X光片，自己也再照一張確認，說一顆牙的齒槽骨流失太嚴重，保不住了；另外一顆可能還有救。她問我最近血糖狀況如何？我正要去看全科醫師，驗血報告剛到手。最近半年，糖化血紅蛋白(A1c)的值有增加。果然，舊牙醫一口咬定，血糖增高是我牙周病突然惡化的原因之一。疫情期間，我去看牙醫的次數減少，也是原因。

牙周病和血糖是惡性循環的關係。高血糖給牙周病的細菌提供養分，促進其繁殖；牙周病細菌使牙齦發炎更嚴重，人體免疫系統會增加血糖的需求，以對抗牙齦發炎。所以血糖增高，牙周病會跟著惡化。20年來，我是糖尿病患者，這次得牙周病並不完全是意外。

如果拔了牙，缺牙的情形有植牙或假牙的選項。西安事變時，大清早，當叛軍攻入蔣介石的寢室，他已經翻窗逃入後山，據說假牙仍留在床頭的茶几上。如果當時有植牙技術，就不會有假牙忘了帶的情節。植牙雖然理想，如果骨頭不足，要做鼻竇提升術(Sinus Lift)，增加手術的複雜度。所以假牙、植牙各有優缺點，我想最好能不拔，繼續使用現有牙齒為上策。

全科醫：觀察血糖吧

馬上，我去看全科醫師，跟她報告牙周病的緊急狀況，希望她能給我指條明路，沒想到她說牙醫不是她的專長，她愛莫能助。至於糖化血紅蛋白增高一事，她覺得增高不是很多，再觀察一陣子吧。顯然她人生閲歷豐富，覺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對我的牙周病的處理沒有什麼幫助。

專科醫：按步驟治療

我跟老婆商量，當下最重要是找到一個牙周病的專科醫師，看他怎麼說。正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我住的社區門口，走路可達處，有一家牙周病專科醫師診所，我們在這裡住了30多年，居然沒注意到這間牙醫診所的存在。

牙周病專科醫師用她的器材，重新拍了X光片，她覺得可以治好我的牙周病。第一步，她給我深層洗牙(deep cleaning)。跟普通洗牙不同，深層洗牙要打麻藥，刮刀進入牙齦下5厘米深處把牙垢刮乾净。每次只能做一半的牙齒，左邊上、下；或右邊上、下。分兩次做完。深層洗牙做一半，除了工作量的問題，故意留一半牙齒給病人進食。

開始牙周病治療之後，我把一個糖尿病的處方藥增加藥量，看看血糖是否能降低。我做了實驗，調整藥量，以期血糖下降，但是不能下降太多，以免血糖太低人會昏迷。

三個月後，我跟全科醫師報告實驗的結果，請她改變處方。她馬上改了，並讓我去驗血、驗尿。她要確認血糖真有降低；用藥量提高，藥都有副作用，腎臟可能負擔不了，要看腎臟指數是否仍在安全範圍之内。我覺得她開始盡全科醫師的職責，跟我站在一起，幫我降低血糖對抗牙周病。

我有些牙囊袋有10厘米深，深層洗牙仍力有不逮，還需要做牙齦手術，割開牙齦，把10厘米深處的牙垢刮乾净，植入骨粉並覆蓋以粘膜。牙齦手術一次只能做四分之一的牙齒，我左上，右上的牙齒要手術，分兩次做完。下方牙齒，除了右邊智齒之外，牙囊袋深度都在5厘米以下，深層洗牙已足夠，不需要動手術。

牙齦手術治療牙周病有60年的歷史。水雷射是一種新的療法，只有15年的歷史，號稱傷口小、痛苦少、復元快速。我的牙醫說牙齦手術前，病人打了麻藥，沒有痛苦，那裡來痛苦多少的問題？不過她對我做足功課，有豐富的牙科知識，也是印象深刻。

第一次牙齦手術之後，醫師說我牙齒間流膿的情況已經消失。因為我從來就看不到膿，只能相信她的專業訓練。

四次療程結束之後，我剩下右下方的智齒要處理，最簡單的方法就是找口腔外科醫師拔掉。拔掉智齒沒有缺牙的問題，因為人類的智齒早已退化不用。至此，我的牙周病療程全部結束。牙周病醫師說，以後一年做四次普通洗牙就可以了。骨粉雖可幫助齒槽骨復元，但齒槽骨長得很慢，一年約一厘米，是否消失的齒槽骨會長回來，要假以時日，慢慢觀察。

我要繼續保持低血糖，每餐後務必清潔牙齒，確保沒有食物殘餘留在牙縫裡餵養牙周病菌，如此可防止牙周病重返。

這次事件，有好幾位醫師的介入，病人要能綜合眾醫師的意見，理出頭緒來。人老了，不是有病交給醫師處理這麼簡單，醫師各有專精，看法未必一致，有時還是得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