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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面故事/走你想走的路…走上狂野的巴塔哥尼亞

智利的百內國家公園景色,吸引全世界山友。(作者刁冠群/攝影)
智利的百內國家公園景色,吸引全世界山友。(作者刁冠群/攝影)

今年4月,國家地理頻道推出由華裔探險家暨攝影師金國威(Jimmy Chin)製作的「狂野人生」(Wild Life)紀錄片。這是一部有關北面(North Face)戶外運動產品公司創辦人湯普金斯(Doug Tompkins),如何在智利與阿根廷的巴塔哥尼亞(Patagonia)地區創建國家公園的故事。

2015年湯普金斯在智利巴塔哥尼亞一處湖中遇難過世,他的遺孀花了三年時間,努力不懈與智利和地方政府談判,最後將多年購買的100多萬英畝土地捐給智利政府,成立17個國家公園,是史上最大的山林保護計畫。看完紀錄片我熱淚盈眶。

金國威拍攝的電影,畫面一拉開一架小飛機在智利的崇山峻嶺中慢慢飛行穿梭,山頂白雪盈盈,壯麗的景色一下子就把我的思緒,帶到千里之外的巴塔哥尼亞。今年2月,我在智利與阿根廷交界的巴塔哥尼亞旅行三周。深深愛上這片讓人感到渺小與孤寂的荒野。而「狂野人生」的故事再度深深觸動了我內心對這片地區的思念與感觸。

阿根廷的菲茨羅伊峰山勢雄偉,是世界山友最愛之處。(作者刁冠群/攝影)
阿根廷的菲茨羅伊峰山勢雄偉,是世界山友最愛之處。(作者刁冠群/攝影)

我最早關注到巴塔哥尼亞,是多年前閱讀切‧格瓦拉(Che Guevara)的「摩托日記」時,提到在阿根廷大草原與翻越安第斯山脈的探險。從那時起,我就把巴塔哥尼亞,一直放在旅行清單上。雖然我到過阿根廷的烏蘇懷亞(Ushuaia),號稱是地球最南端的城市,位於火地島南邊,也屬巴塔哥尼亞,但仍無法讓人真正感受到高原荒野的心靈震撼。

2月,是南半球的夏末,我從距離智利本土近2500哩遠的復活節島(Easter Island)旅行回到首都聖地牙哥(Santiago de Chile),開始規畫到巴塔哥尼亞的細節方案。

走在阿根廷的菲茨羅伊峰山徑,讓人覺得愈來愈渺小。(作者刁冠群/攝影)
走在阿根廷的菲茨羅伊峰山徑,讓人覺得愈來愈渺小。(作者刁冠群/攝影)

我的旅行通常是夫妻兩人獨行,兩位年過半百的背包客;這回首度要在人煙稀少的荒野,獨自跨越陌生的智利阿根廷邊界,為了管控風險,我們決定先從聖地牙哥搭飛機到阿根廷的首都布宜諾斯艾利斯(Buenos Aires),再轉飛到埃爾卡拉法特(El Calafate),再從埃爾卡拉法特搭越野車,跨越邊界到智利的百內(Torres del Paine) 國家公園。

阿根廷的埃爾卡拉法特附近的冰川,是主要的旅遊景點。(作者刁冠群/攝影)
阿根廷的埃爾卡拉法特附近的冰川,是主要的旅遊景點。(作者刁冠群/攝影)

我們安排在埃爾卡拉法特與百內國家公園各待一周,讓我們有充分時間到阿根廷的菲茨羅伊峰(Fitz Roy)和智利的百內塔(Las Torres)一窺世界最壯麗山峰。

DAY1 聖地牙哥(智利)→埃爾卡拉法特(阿根廷)

行程訂好,清晨我們離開智利的聖地牙哥,到阿根廷的埃爾卡拉法特已是傍晚了,一出機場狂風呼嘯,穿起寒冬衣服,上了一部小巴直奔旅館。

埃爾卡拉法特是位於湖邊的小鎮,天氣嚴寒,植被稀少,一片荒原的孤寂。許多遊客到此是觀看冰川。而我們是要到北方三小時車程的查爾騰(El Chalten)。

DAY2 埃爾卡拉法特(阿根廷)→查爾騰(阿根廷)

隔日,我們搭了巴士前往查爾騰,這是攀登菲茨羅伊峰(Fitz Roy)的基地,當然還有許多其他景色壯麗的山徑。查爾騰的高山後是一廣闊的冰原,帶來微氣候型天氣。因此非常難掌握適合登山健行的天候。

在旅館的小客堂,碰到來自英國的克里斯(Chris),他已74歲了,身上還裝了一個心律調整器,他說只要能走入大自然,心願已足。

在百內國家公園健行,最大的挑戰是突然來襲的狂風。(作者刁冠群/攝影)
在百內國家公園健行,最大的挑戰是突然來襲的狂風。(作者刁冠群/攝影)

DAY3 →下山比上山還難

在克里斯的鼓舞下,第二天,我們確認好徒步山路,上午8時不到就上路了。不多時,年輕的登山客,一個個趕上我們,雖然我在手機下載了AllTrails的山路應用程式,來指引山徑方向,但看到這些年輕人,更讓我信心大增。

在離家千里遠的山路健行,是一項體能的考驗,我們計畫走到菲茨羅伊峰,來回近15哩的路,顯然是一個嚴峻挑戰。川端康成在「雪國」小說上寫著「要喚回對自然和自己容易失去的真摯感情,最好是爬山。」一路上我思考著這問題,同時穿過風口、溪流、矮灌木叢,還有森林,遠方的冰川口已慢慢來到我的跟前。心裡澎湃的情緒也逐漸融入這片壯麗的山湖中。

智利的百內國家公園,吸引全世界山友。(作者刁冠群/攝影)
智利的百內國家公園,吸引全世界山友。(作者刁冠群/攝影)

回首一看,我已走過數個山頭,前方的山徑,是一道看不見盡頭的斜坡,巨大山石散布在其間,問過幾位山友說來回還要2-3小時,雲霧時聚時散,不一定看得到壯麗的高聳山尖,如果繼續前行,看到了山尖,恐怕無法在天黑前走回小鎮。

此刻已近下午2時,舉目無人,山風呼嘯,寒意陡生。但四周以及過往山徑一片壯麗景色,美不勝收,此景再遇機會不多。頓時我陷入進退維谷,是往前追逐美景?還是該下山回家?這就像我們在人生最風光時,突然覺得時間荏苒,必須收山。何時下山就像人生何時退場一樣,真是一個智慧的考驗。

當我決定下山後,又發現下山比上山還難,陡峻的山坡,讓膝蓋隱隱作痛。還好有登山杖助力,順利走過一段段陡坡。人生的退場,需要友伴就像需要登山杖,日子才紮實光彩。爬山又頓悟人生哲理。

百內國家公園裡的旅館,位於湖中小島。(作者刁冠群/攝影)
百內國家公園裡的旅館,位於湖中小島。(作者刁冠群/攝影)

一路細雨林木鬱暗,我們急急趕路,傍晚時分,筋疲力盡回到旅館,一天走了將近12小時,我們沒能完成原訂行程。我想這是一個缺陷美的行程,也因這種美,之後讓我的心一直繫念於此。

休整後,我們回到埃爾卡拉法特(El Calafate),準備過邊界到智利。

Osorno火山是巴拉斯港市的地標。(作者刁冠群/攝影)
Osorno火山是巴拉斯港市的地標。(作者刁冠群/攝影)

DAY4 →百內國家公園

隔天上午6點不到,一位帥氣十足帶著高橋(gaucho)扁帽,巴塔哥尼亞牧人裝扮的導遊,來到旅館接我們。我們的車子奔馳在碎石紛飛的路上,巨大的輪胎還有加固的鋼索,讓我覺得下一段路,好似要駛往世界盡頭。幸好邊界比想像的簡單,蓋章檢查行李,我們就到了智利。導遊送我們到離邊界不遠的小咖啡店,等候智利百內國家公園裡的旅館車子來接我們。

百內國家公園除了零散在公園的一些旅館,沒有太多生活機能的設施,也沒有鋪柏油的路面,最近的城市還在3-4小時車程遠。出入都需仰仗旅館的車子。但百內國家公園是山友的天堂,O山徑和W山徑是世界山友的夢幻之旅,走完全程要1周到2周時間。

DAY5 →百內塔 遇上強風

我們投宿在百內塔山腳下的旅館,計畫一天走15哩來回,完成到百內塔的心願。但上天總在捉弄人,到了公園的第二天開始下雨,我們只能在狂風中,到附近走走看看。僅管如此,走個4-5哩,登上小山頂,還是遠眺了湖山景色。

從智利巴拉斯港市,遠觀湖對岸的火山,山形像極了日本富士山。(作者刁冠群/攝影)
從智利巴拉斯港市,遠觀湖對岸的火山,山形像極了日本富士山。(作者刁冠群/攝影)

在請教當地一位資深嚮導後,我們決定修改健行路線,搭渡輪再走約來回12哩沿湖路線,到百內塔的後山。旅館安排車子送我們到渡輪口,還幫我們找了一位大學工讀生當嚮導。每年11月到隔年2月是狂風季節,我們走在湖邊的山徑,看到遠方湖中心,一股水氣突然冒起,像水上龍捲風,還往湖邊吹襲過來,嚮導立刻要我們蹲下,或躲在岩石後,他說有人不知道強風的衝擊力,站在湖邊觀看,因之倒地受傷。北面公司創辦人就是在湖上划獨木舟,受強風吹襲,墜落冰冷湖中,最後失溫遇難。這時我認識到大自然的力量,人定勝天只是一個抽象的認知吧!

路上,這位嚮導還介紹當地的植被,摘了一些卡拉法特(Calafate)莓果讓我品嘗,我才知道阿根廷埃爾卡拉法特(El Calafate)這城市是以此為名。回到旅館後,再看到餐廳飲品單有卡拉法特雞尾酒,淺酌後不禁大讚人間美味。

智利百內國家公園群山聳立。(作者刁冠群/攝影)
智利百內國家公園群山聳立。(作者刁冠群/攝影)

DAY6 →Osorno火山口

智利的巴塔哥尼亞是一個非常廣闊的區域,百內是這區域南邊的國家公園,我們決定到最北邊的另一國家公園探訪,去爬Osorno火山口。老倆口就從附近一機場,往北飛近兩小時到巴拉斯港(Puerto Varas),這城市緊鄰大湖。二戰後許多德國移民定居於此,當地還有德語學校,附近有三個火山口,火山的山形,像極了富士山,晚上在旅館遇到一群日本人,一問是日本公司派來談判採購智利海產的,當晚月圓明夜,月光撒在湖上,把遠方的火山襯托的更加亮麗,這群日本人趕到戶外猛拍照片,他們笑著說富士山…富士山。

這群旅客或許離家多時,鄉愁湧現。而我呢?離家也一陣子了,是該回家了吧。但我的心卻深繫巴塔哥尼亞,難怪看到金國威在「狂野人生」介紹湯普金斯等環保人士,和他們在巴塔哥尼亞的理想,瞭解這些人的努力是留給世人無盡無形的財富,我熱淚盈眶,感謝他們。

巴塔哥尼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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