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面故事／谷歌中國工程師殺妻案 2個關鍵恐讓判決拖很久

明尼蘇達州刑事律師周東發說，美國華人社區引起強烈關注的加州谷歌男殺妻案，是個令人痛心的事件。他說，類似案件在美國時有發生。他分析，華人對此案如此高度關注，可能因為夫妻倆都是高端人才，丈夫打死妻子簡直不可思議。

他估計，此案的走向大致如下：嫌犯現在醫院接受治療，其律師的策略一定是能拖多久拖多久。實在不能拖了，就開始打官司。到了那時，媒體報導開始冷卻，人們對這個案件已經不太關注了。那時候，控辯雙方才會開始就有罪還是無罪、謀殺還是激情殺人進行辯論。「我估計，這個案件還要打一段時間。」

周東發做了16年的刑事。他說，他做刑事律師主要出自兩個原因：一是對刑法有興趣；二是英語專業出身的他有語言上的優勢。他指出，這起殺人案起於家暴。在美國，家暴案件經常發生，「我的律師事務所每個月都有家暴案件」。

他說，剛開始，夫妻倆可能只是口角，但後來漸漸發展成打人。家暴的案件不只發生在夫妻間，父母或子女之間發生的口角或打架也叫家暴。美國各州政府都很重視家暴案件，因為家暴發生的頻率高，而且危害嚴重，他說，家暴是暴力案件，嚴重時能奪取人的生命，如果有人報警，聲稱自己遭受家暴，警察會馬上趕到現場。「大多數時候，警察都會逮捕其中的一位。」

關鍵1：兇手是否精神失常？ 雷根案兇手曾因此脫罪

身為一位有多年經驗的刑事律師，他認為刑事律師打這類案件，辯護理由有很多。其中一個理由，就是嫌疑犯的精神失常，爭取判個無罪。媒體已經報導，男方家人已經給兒子聘請了美國有名的刑事律師。他說，這名律師有幾十年的經驗，也見過許多類似的案件，這個理由一般來說一定都會試試看。

精神失常可分為兩類：一類是殺人時精神失常；另一類是殺人以後，目前精神失常。殺人疑犯已經五次缺席庭審，說是接受醫療治療。如果治療持續，那就要等待疑犯治好後才開始進入下一步的法律程序。他說：「證明打人時精神失常的門欄很高。」他說，若能證明嫌疑人打人時精神失常，嫌犯就可以被判無罪，一天牢都不要坐。

他說，以精神失常為由曾經打贏官司的案例，最著名的就是刺殺雷根總統(Ronald W. Reagan)的兇手辛克利(John Hinckley)。這個案件影響了美國此後類似案件的判決，影響深遠。

維基百科介紹，1981年3月30日星期一，雷根上任僅69天，這天中午他在首都哥倫比亞特區的希爾頓酒店和工會團體代表一起吃午飯並發表演說。辛克利為讓其著迷的女演員茱蒂‧佛斯特(Jodie Foster)留下深刻印象，在雷根離開酒店時，用左輪手槍擊中雷根與白宮新聞秘書布萊迪(James Brady)等其他三人。雷根肺部中彈，造成嚴重的內出血，因搶救及時得以迅速康復。

1982年6月21日，法庭判定辛克利精神失常而罪名不成立，辯方出具的精神病學報告認為他患有精神疾病，而控方的報告中結論則完全相反。根據律師的建議，被告沒有出庭作證，之後他被送入哥倫比亞特區的聖伊麗莎白醫院進行治療。

白宮新聞秘書布萊迪由於頭部中彈而終生癱瘓，2014年死於槍傷導致的腦部損傷，其死亡被裁定為謀殺；2015年1月，聯邦檢察官宣布，儘管法醫將布萊迪的死亡歸類為謀殺案，但他們不會以布萊迪的死亡起訴辛克利。2016年9月10日，辛克利從精神病院永久出院。的確，槍手沒有坐一天牢。

關鍵2：是預謀殺人或激情殺人？ 料引發檢控雙方激辯

美國人普遍對這項判決感到震驚，於是國會和多個州議會都改寫了有關精神障礙辯護的法律。相應的舉證責任也發生了改變，過去由控方負責證明被告沒有精神障礙改為由辯方證明被告的確有精神障礙。另外三個州則完全廢除了精神障礙辯護。

他認為，控辯雙方，在谷歌工程師的案件中，估計最重要的較量不是精神失常的辯護和反擊，而是在謀殺和激情殺人之間進行爭辯。他說，加州檢方目前是指控嫌疑人為謀殺。如果被判謀殺，嫌疑犯就有可能被判終身監禁。但若是判激情殺人，最多也就坐20年牢，而實際上坐牢的時間更短，只坐三分之二的時間，也就是14年。因為嫌疑人不是美國公民，出獄後可能會被遣返回中國。

加州律師劉龍珠說，截至2月7日，Google工程師陳立人已經五次缺席面見法官。他表示，陳立人殺妻案件在中文媒體上發表後，全美華人輿論譁然。有人擔心，被告律師可能採取拖延手段，讓其客戶逃避法律制裁。他說，該案的檢察官已經明確表示，不會讓殺人犯有殺害第二人的可能性，「檢察官想把殺人犯搞死。」

他說，根據加州的法律，一級殺人犯的刑期從25年至無期。情節嚴重的，甚至是死刑。陳立人用拳頭活活打死妻子，是妻子生前未有想到的，丈夫平時溫文爾雅，打起妻子來卻毫不留情，屬於情節特別嚴重的殺人罪。如果夫妻吵架，丈夫搧了妻子一耳光，結果打到關鍵部位，導致妻子死亡，則屬於過失殺人罪，「這兩種情況完全不同。」

這些情節可以導致判刑比上述更重，如判個無期徒刑、不能假釋，或判個死刑，等待執行。他說，過去20年加州曾判死刑，但沒有執行，因為罪犯沒有活到執行死刑的命令。不過，如果判處無期或死刑，罪犯就永世不得翻身了。

他說，有些華人看到陳立人五次缺席出庭，擔心其耍花樣，最後不了了之。他認為不會，陳立人早晚都要出庭。他猜測，可能是嫌疑犯現在精神狀態不穩，不能完成法律程序。如果老是這樣缺席，檢察官也會請專家來鑑定。在聽證會上，雙方律師會進行辯論，法官也能看出來嫌疑人能不能出庭。「即使法官認定嫌疑人真有精神疾病，就會將其送至精神病院，也和坐牢差不多。」

要靠突發精神疾病脫罪 證明上有難度

如果嫌疑人可以出庭，被告律師也可能稱當事人現在精神正常，但是毆打妻子時精神是不正常的。如果提出這樣的訴求，就要提出證據。嫌犯讀的都是名校。「如果他有精神疾病，不但不會讀名校，谷歌公司也不會要他。」他說，Google公司對員工提供精神健康檢查，都有檢查報告。他說，從統計數字來看，以精神疾病逃脫判刑的成功率只有2%。因此，若要證明嫌犯案發時正好精神疾病發作，然後導致殺人，證明起來很難。

紐約律師邱惠月說，美國警察遇到家暴，多數情況帶走男方，目的是防止事態惡化，有的案件警察也抓走女性。「他們要判斷誰的危險更大。」他的一位韓裔顧客說韓國警察碰到家暴，100%會把男方帶走，嚇唬一下就放回來。有次她和美國老公動了手，她就報警，指望美國警察來教訓一下老公，結果警察上門後，認為太太更危險，就把她逮捕了。

他說，有的妻子報警，讓警察帶走丈夫，就是希望給丈夫一個教訓，而且希望丈夫很快就能回家。他說，美國警察辦案都有一定的程序，因此程序要走完。「報警以後，就很難控制警方如何辦案了。」例如即使進入法庭程序之後，即使受害者要求撤案，如果檢方有第三證人或其他證據認定犯罪事實成立，也會一直把刑事案件辦下去。

家暴案件中如果傷害輕微，第一次犯案，檢方大多數會要求被告參加情緒管理(anger management)課程，以換取結案(dismissal)。輕微動手(Battery)或毆打(assault)是常見的罪名，前者即使定罪也是輕罪，毆打當然比輕微動手更嚴重。

有的被告首次犯案，頂多上上情緒管理課程，就可以申請關掉這個案件。但他可能一蹶不振，認為自己這輩子算是完了，由此心生嫌隙，夫妻關係惡化，甚至釀成更大的悲劇。

邱惠月表示，從這點可以看出，這些人還是中國思維，不了解美國；逮捕確實會留下犯罪紀錄，短期內會影響求職、申請綠卡，嚴重的會導致被遞解出境。但輕微的家暴案件，即使被定罪，改過自新的可以通過銷案程序(expungement)，將犯罪紀錄永久剔除，其實並不妨礙今後求職或申請綠卡。

律師：因遭假結婚騙綠卡引起的凶殺 案例很多

劉龍珠律師說，統計顯示，七成的凶殺案發生在夫妻之間，這個比率是很高的。這說明兇手和死者認識，不認識就很難發生凶殺案。殺人的原因很多，若兇手感到被欺騙、被玩弄，也有為情殺人；對移民來說，還會因為騙婚而殺人。他說，若是人在中國，人們沒有身分問題，如果與丈夫或男友鬧矛盾，她們可以搬回家與父母同住，但是在美國她們沒有這樣的退路。

他說，華人社區殺人有身分的原因。例如，女性用身體換綠卡，她們並不愛與她們結婚的丈夫，所以拿到綠卡後就走了。有的華女忽悠白男，說自己「就愛你那個傻樣」。這些男人原屬於失敗者，突然有人愛他，自然高興。但是，女人拿到綠卡後很快就消失，讓這些白男很失望。他們學歷不高，頭腦簡單，感覺被騙了，就可能憤而殺人。

在紐約和加州，由於華人較多，因此這樣的案例很多。許多華人女性用身體換身分，如果男性覺得受騙，懷恨在心，可能導致他們殺人。「我呼籲，不要用身體換身分。」他發現，女的一般騙錢，男的騙性。如果被騙錢，人們還能忍受，但是若是欺騙感情問題就很嚴重，甚至導致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