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聞眼／川普說「移民吃寵物」闢謠能止謠嗎

「造謠一張嘴，闢謠跑斷腿...」美國總統辯論的第二戰由川普對決賀錦麗，川普在辯論過程中出現了令觀眾感到詫異的內容——談到移民的問題時，川普說：「他們正在吃狗、他們正在吃貓、他們正在吃當地居民的寵物！」 川普說的是9月初在社群媒體上大量傳播的「俄亥俄州海地移民吃寵物」謠言，先前已被當地官員闢謠，而在辯論場上川普的說法，也隨即遭到主持人的事實更正。儘管這個謠言比起國政事務，似乎顯得不太重要，但歐美各家媒體都在辯論當天提出查核報導、檢視「吃貓狗」說法的背景，仍是一個當前造謠訊息混亂、需要耗費大量資源澄清的新聞案例。

辯論脫口而出的謠言

川普口中的這個謠言，是在辯論之前數日出現在社群媒體上，內容謠傳「俄亥俄州春田市(Springfield)的海地移民，會抓鄰居家的寵物來吃」。總統大選辯論上，川普說：「大部分的城市都不想討論這個問題，因為這太難堪了——在春田，他們 (移民) 在吃狗，那些外來的人，他們在吃貓，在吃當地居民的寵物。」

而這個說法也在辯論前被川普與他的副手——俄亥俄州的參議員范斯放大，試圖要激化春田市居民對當地海地移民數量攀升的焦慮，儘管這些移民是合法進入、定居當地，並開始工作。

在這些謠言被大量傳播之後，春田市的當地官員調查了此事，結果所謂的「海地移民吃了鄰居的寵物」一說，並沒有發現任何具體事證和跡象。

范斯在總統大選辯論的前一天，透過自己的社群媒體談論了「海地移民吃寵物」的謠傳，還加註了「不久就會發生在你居住的城市。」接著范斯的說法就被川普團隊引用。然而在地官方已經闢謠，直到9月10日辯論當天上午，可能感覺到理虧的范斯，則改口說自己的團隊「收到許多關於這項傳言的詢問」，還補充道：「當然，所有的傳言都有可能會被證明為誤。」

增加春田居民焦慮感

春田市居民人數約5萬8000人，距離俄亥俄州首府哥倫市不到一小時車程，近年湧入相當多的海地移民——根據官方統計，有約2萬名海地移民在陸續被美國移民單位送到春田市定居。對照春田市原本的居民人數，海地移民的數量明顯為春田帶來相當的壓力，包括住房、就業方面等，而川普陣營便利用了「海地移民吃寵物」的傳言，挑動春田市居民的焦慮和對移民的反感。

追溯這個「海地移民吃寵物」傳言從何而來，是大約在2024年9月6日左右開始有「春田市是俄亥俄的一個小城鎮，四年前擁有6萬居民，在賀錦麗與拜登執政下，2萬海地移民移居到此。現在鴨子與寵物都不見了！」這樣的說法貼文，出現在Facebook上的一些俄亥俄州地區社團。

原貼文並沒有直接寫出「移民吃寵物」這句話，只是話語中存在暗示，並且附上了兩張圖，一張是春田市地區社團的一篇貼文截圖，裡面的文字提到「女兒下班回家之後發現有死去的寵物貓被掛在海地移民的家門前的樹上」「準備要吃牠」這樣的說法，另一張則是一名不明身分的黑人男子，在不明地點手提疑似是一隻死鵝的物品。

短短幾天內，陸續有其他社群貼文為這個謠言做「佐證」，像是有自稱記者的保守派人士，引述謠言內容寫成「新聞」分享，還有9月9日在X（原Twitter）上出現一段影片，內容是警察盤查一名疑似蹲在一隻死貓身邊的非裔女子，警察以英文詢問該女子為什麼要殺這隻貓、是不是在吃牠，該女子沒有回答，而影片畫面外有其他人的聲音說這名女子是在吃貓。影片沒有提到該地地名、也沒有地標景物足以判斷地點，不過畫面上有Ohio Bodycam的浮水印，Ohio Bodycam是一個經常分享警方執法影片的YouTube頻道。

由於賀錦麗是拜登指派的美墨邊境非法移民事務負責人，保守派人士以「邊境沙皇」(border czar) 來稱呼她，並用這個「海地移民吃寵物」的謠言來攻擊她，包括X老闆馬斯克 (Elon Musk) 也轉貼這種說法，並表示「如果你想要你家附近發生這種事，就投賀錦麗吧。」而川普的副手范斯9月9日在X上寫道：「幾個月前，我提出海地非法移民耗盡社會資源並在俄亥俄州春田市各地造成混亂的問題。我們的邊境沙皇跑哪去了？」

最後這個謠言，在9月10日的總統大選辯論上，被川普帶到了全世界的眼前——川普在回應關於邊境移民政策的問題時，就提到「春田市的海地移民在吃狗」，他說：「他們正在吃狗、他們正在吃貓、他們正在吃當地居民的寵物。」 「這就是我們國家正在發生的事情，這是一種恥辱。」

浪費資源查傳言真假

春田市市長羅伯‧魯 (Rob Rue) 9月10日當日在市議會重申，該市並沒有登記在案的「移民吃寵物」案件，並提到前述的「警察盤查疑似殺貓女子」影片，指出事實上該案發生地點是距離當地257公里遠的坎頓，且根據坎頓當地媒體報導，該名女子不是來自海地、與海地或是其他外國國家沒有關聯。魯表示：「此類謠言正在讓民眾忽視住房問題、學校所需資源以及醫療保健系統不堪重負等真正問題。」

川普在總統大選辯論講出春田市的移民吃寵物謠言後，各家新聞媒體和查核機構旋即開始對這個謠言進行查核並進行闢謠，指出沒有可靠證據顯示海地移民有吃寵物的行為。查核組織「PolitiFact」另外解釋了海地移民移入春田市的脈絡——自2023年以來，有不少海地人透過美國國土安全部的移民假釋計畫來到美國（該計畫容許有美國擔保人的古巴、海地、尼加拉瓜和委內瑞拉人請求合法進入美國、允許兩年的居住期限）。

在海地移民進入春田市定居之後，人口壓力增加，而2023年8月一名持無效駕照的海地移民所駕駛的小型貨車，撞上一輛校車，導致一名11歲男童死亡，該事件使當地居民更加反感海地移民。

這股反感情緒，就成為不利移民的謠言所散播的土壤，當川普自稱自己也是「在電視上看到」，在全世界都在關注的美國總統大選辯論上，將這個謠言說給全世界聽之後，此事便引起巨大的關注，大量媒體和社會資源投入查核此事是真是假，就如春田市市長魯所言，當民眾討論集中這類的不實謠言時，真正攸關美國人生活的重要問題就容易被公眾忽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