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藝／華裔劇作家黃哲倫歌舞劇 「軟實力」不只搞笑

2024年美國總統大選投票前，媒體新聞沸沸揚揚高潮迭起，眾聲喧譁的炎夏早秋，華盛頓郊區有家戲院正上演一齣名叫「軟實力」(Soft Power)的百老匯式歌舞劇，劇情著眼中美關係，是一個東方遇見西方的故事 ; 敘述2010年代一位來自上海的編劇家來到美國，意在擷取百老匯的舞台優長，希望自己製作一部作品，能像好萊塢的產品一樣，風行全球，增強中國在國際之間的軟實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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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逼真寫實

劇中男主角抵達新大陸之後，恰恰碰上美國的政治大選，他目睹候選人喜萊莉‧柯林頓出席的麥當勞速食店造勢大會，耳聞法官向民眾解釋「選舉人票」運作規則，眼見槍枝氾濫造成國會山莊似的暴亂場面…雖然是虛構故事，卻十分逼真寫實。

「軟實力」出自華裔知名劇作家黃哲倫(David Henry Hwang)之手，此劇曾進入年度普立茲戲劇獎的入圍最後名單，前此他兩度獲得東尼編劇獎。2019年「軟實力」在洛杉磯、舊金山和紐約相繼上演，想當然是受了新冠疫情的影響，未作全國巡迴演出。

直到今春，華府近郊Signature Theater邀請黃哲倫和另一位編劇Jeanine Tesori將之精簡，並刪除中場休息時間，從原來的兩小時縮短為90分鐘，添加後來發生的重要政治事件，讓觀眾更為貼近歷史現場。

雖然全戲帶著諷刺性的政治卡通意味，處處透露今日美國民主政治的缺點，由於歌曲悅耳動聽，演員喜感十足，觀眾不時以掌聲、笑聲應合，絲毫沒有平日收看政治新聞所引起的層疊沮喪。

事實上，笑聲和掌聲的背面卻隱含著十分嚴肅的政治和社會議題；當今年8月精簡版的「軟實力」開鑼之前，黃哲倫接受媒體訪問時、說明他創作此劇的緣由；他回顧2017年觀賞百老匯的「國王與我」，它是美國音樂劇黃金年代的作品之一，黃哲倫非常喜歡這部戲。但觀賞之餘，總感覺它和許多重新上演的老戲一樣，含帶一些種族歧視、奴隸制度等舊制度的腐敗和不平的問題。

黃於是異想天開，就依「國王與我」的架構，來個翻天覆地的轉變。原劇情是19世紀一位英國女教師受聘前往東南亞暹邏國，教化宮廷王子，以期皇家子女能趕上外邊的西方世界。如今黃哲倫編的「軟實力」安排一位來自上海的戲劇製作人，到美國觀察政治選舉，並不時提出改良的意見。

在訪問中，黃哲倫認為2010年代之初，中國的確有意創作百老匯式的歌舞劇，希望向國際展示今日中國的軟實力，但是自習近平上台之後，政策逐漸趨轉內向，並邁步朝向極端的國家主義，美中雙方敵意漸增，繼而出現關係惡化的現象。

黃哲倫指出，這種轉變對於在美的華裔產生負面影響，譬如新冠肺炎期間反亞裔的仇恨犯罪事件突升，前總統川普稱新冠病毒是武漢病毒，也增加亞華裔處境的困難。其中一件發生在黃哲倫身上的刀傷事件，便是一例。

2015年，家居紐約的黃哲倫在布魯克林被歹徒持刀刺傷，傷及頸椎動脈，失血達全身的三分之一，因此臥病數月之久，但始終沒有抓到嫌犯。他把這段被刺的經過寫進「軟實力」的戲裡，有兩次因劇情需要而出現「大難不死，必有後福」的華語念白；一次是因刀傷有感而發，另一回因選民政治主張不同，及槍枝氾濫而造成的混亂場面之後。

★必有後福

不論戲中「大難不死，必有後福」的感嘆因何而起，它自然流露了中國農業社會堅忍、勤奮而又達觀的特性，也是古老華夏文明的遺產。筆者自小嗜看電影，早先的好萊塢影片偶見洋人扮演華人，深感格格不入。數年前百老匯的歷史音樂劇「漢密爾頓」，由黑人扮演美開國元勳漢密爾頓，大幅度地打破成規。此番「軟實力」的演出自然以亞裔演員為多數，沒想到女主角柯林頓夫人是由一位華裔女性擔綱，化妝扮相唯妙唯肖，不但能歌善舞，且活力十足，放射柯林頓夫人的風範，讓觀眾為之傾倒。恐怕這也是全球化之後，地球村的一幅新景觀。

【小檔案】「軟實力」 搞笑又尖刻

2016年大選後，一名華裔美國劇作家遭到身分不明的襲擊者襲擊，他幻想出一部關於中國戲劇製片人和喜萊莉‧柯林頓墜入愛河的黃金時代音樂喜劇「軟實力」(Soft Power)。這部搞笑又尖刻的政治諷刺作品敢於發問：美國民主還行得通嗎？它值得相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