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谷與鳶尾花

今年三月底，我在彰化八卦山的生態園區看到幾朵初綻的鳶尾花，一陣風過，花影在淺淺的水塘中輕輕搖擺，豔陽穿透平展的葉片，將紫色的花朵襯得更迷人。紫色花朵中，唯獨一朵白花竄出水面，傲然獨立。這畫面，讓我想起梵谷的名畫〈鳶尾花〉，畫中也有一朵白色鳶尾花。

相片中的梵谷，風度翩翩，氣質不凡，是個大帥哥，可惜他留下的照片不多，自畫像倒是不少，當他雇不起模特兒的時候，就拚命畫自己。年紀輕輕的他，總把自己畫得蒼涼，像個老頭，失戀、病痛、孤獨全寫在臉上，刻印著內心的掙扎。

梵谷的〈鳶尾花〉創作於1889年5月，是他去世前一年的作品，當時梵谷已經住在法國聖雷米的療養院，他在醫院的花園裡繪畫。在此期間，他稱繪畫為「我疾病的避雷針」，唯有繼續作畫才能使自己不至於發瘋。這一年，他大概完成一百五十幅畫作，無論技法表現或意念傳達，都是巔峰之作。受到日本浮世繪、木刻版畫的影響，梵谷筆下的鳶尾花有濃豔的色彩和清楚俐落的線條。不對稱的構圖下，整幅作品充滿動態與生命力。這幅畫收藏於加州洛杉磯的保羅．蓋蒂博物館（J. Paul Getty Museum）。

另外一幅收藏於紐約大都會美術館（Metropolitan Museum of Art, New York）的〈花瓶裡的紫色鳶尾花〉，是梵谷1890年的作品。花瓶裡滿滿的鳶尾花前後不齊地插在一起，向四方怒放。藍紫色花束與粉色的背景，釋放出一股溫柔和諧的情調，充滿生機，沒有悲劇色彩。

〈土黃瓶鳶尾花〉是梵谷1890年的作品，由荷蘭阿姆斯特丹的梵谷美術館（Van Gogh Museum, Amsterdam）收藏，紫色的花束，在檸檬黃的背景中浮現，產生強烈的對比。據說這幅作品需要一個月以上的時間才能完全乾燥，因此當梵谷離開療養院去巴黎時，無法把畫作帶走，之後由療養院的人員寄送。幾周後，梵谷寫信告知弟弟西奧，遠方寄來的油畫已經收到，這些鳶尾花確實已乾燥。這一年，他在巴黎近郊結束自己的生命，才三十七歲。他曾經在信中寫道：「我希望自己走到人生終點時，以最深的愛與靜靜的留戀，回味自己一生。」

鳶尾葉片碧綠，花型如翩翩彩蝶，十分討喜。它的根莖能入藥，能活血祛瘀、解毒消腫，治瘧疾；然而它也是全株有毒的植物，尤以根莖及種子毒性最強，人畜誤食會引起消化道及肝臟發炎，並有嘔吐、腹瀉等症狀。除了中醫，它也是北美印地安人常用的藥草。

鳶尾花也稱為彩虹花，它的學名Iris源於希臘語，是希臘神話中彩虹女神的名字。彩虹女神是眾神與凡間的使者，她將良善之人的靈魂，經由彩虹橋攜回天國。相信當彩虹女神慢慢牽引著梵谷的靈魂走上彩虹橋時，他的心是平靜的。

（寄自內華達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