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蘋果之約(上)
每年九月是我家綠蘋果成熟的時節。過完七月,南灣便迎來八月的盛夏,看著後院結實纍纍的綠蘋果,我提醒自己加倍給蘋果樹澆水。等它們的果子再大一些,我想著給她打電話。
八月一日早上收到好友溫蒂的簡訊:「吳玲瑤走了。」我急忙上網看世界日報,證實了這令人驚愕萬分的消息。耳邊嗡嗡作響,「怎麼可能?」我長嘆了一口氣,慢慢接受了這殘酷的現實。
翻出那篇她寄給我的、她在二○一二年十二月十六日發表的幽默人生專欄,描寫我們如何邂逅而成為朋友的經過。面對當年的文章,回想起二○一一年的那一天,我從醫院下班後,在華人超市突然驚覺到擦肩而過的人,好像是頂頂大名的女作家。我有一點猶豫,最後鼓起勇氣趨前和她打招呼。她停下腳步,露出了平易近人的微笑。
我告訴她,我讀了很多她的文章,她是我慕名的作家。我說我也愛寫作,文章也發表在世界日報。她問我的名字,瞬間聽到她親切地說:「你的名字很好記,我有印象讀過你的文章。」我的內心很振奮。臨別前,我向她要聯絡方式,她爽快答應了。她在讀者的心中,樂觀又幽默,並且在文壇享有盛名,但竟是如此謙虛且溫厚,絲毫沒有想像中大作家的架子,高不可攀。
次年九月我家有機綠蘋果成熟了,我聯繫上她,約定見面。記得那天我還特別帶上切好的果盤,以便聊天時品嘗。當她咬上一口,旋即愛上它酸甜脆口的滋味,豎起大拇指說道:「我覺得這有機的,把它切成小塊,在我寫東西時邊吃邊寫,是新鮮又健康的零食!」
大概基於我們同樣喜歡舞文弄墨,對文字遊戲一往情深。加上在台灣她曾當過老師,我們有共同的朋友;她鄰居的子女有些是我中文學校的學生,更使我們有一見如故的感覺。
有很多投緣的話題說不完,相知相惜約定常相聚首。但是我平日醫院上班,又教中文每天日程繁忙;所以我們約定一年一次相聚,並且選擇了一個富有詩意的時節,那就是在我家綠蘋果成熟時的九月份。見面地方還是在離她家不遠的華人生活廣場,也就是我們見面的老地方。
第二年見面時,我帶著一些爬格子撰文、徵文得獎而登載於報章雜誌的舊作,以及將電子檔略做整理的文章書目。心想她說她看過我寫的文章,但畢竟不是所有的文章,所以我帶上舊時文稿請她過目,並且向她討教怎麼處理這些繁複的文件?
我告訴她,那是早在一九七九年,我在世界日報及中央日報海外版發表第一篇文章時,就已經看到她的作品,當天手邊還帶著當年有她作品的剪報本給她看。原來她比我早兩年來美;在文學殿堂上,文筆和演說同時出類拔萃的人不多,她竟然雙雙贏得滿堂喝采。
我告訴她在業餘寫作都是興趣使然,今天班門弄斧,請不吝賜教。看了我的這些文稿,她肯定了我的寫作,還鼓勵我出書。她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地解說出書的流程、如何分類整理、聯絡出版社、封面設計、作者簡介等事宜,並且主動說要幫我的書寫序。她說這樣準備,出書就大抵可以水到渠成。
她估計這些作品的字數至少可以出兩本,建議要有一本是收錄寫護理工作甘苦心聲的那些文章;她連帶會邀集文友來參加我的新書發表會。我感到她的古道熱腸,她提攜後進的態度也令人萬分敬佩。我們當天一起照了幾張照片,她叮嚀著,出書時把照片也一起放進去。
以後見面時,我除了送她鍾情的綠蘋果外,我家栽植的幾十棵果樹及菜圃裡的收穫,只要在我們約定見面的時候可以採收的,比如柿子、香水葡萄、富士蘋果、小黃瓜、番茄、魚翅瓜等,我都會挑最好的送她。她也懷著感恩與惜福的心,禮尚往來送我書、小禮品如精緻的領巾扣夾等;我第一次品嘗到鳳梨芭樂,就是她去鄰居家採來給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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