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居的「遊客」(上)

二○一九年我和表妹從美國飛往上海，在那和幾名堂表兄弟及晚輩們共進晚餐，次日堂弟和外甥陪我們前往程氏家族的祖宅--南昌新建的「汪山土庫」，這是我二度探訪祖父的「故居」。

日新月異的中國，從上海到南昌有了舒適的高鐵，南昌往汪山土庫的路鋪上了柏油，路上設立了路標，標明前往汪山土庫的距離；路邊新建了牌坊和標語，牌坊上寫著「汪山土庫」，另有橫條的標語「一門三督府，五里六翰林」。在商業化的宣傳下，「汪山土庫」不再是默默無聞、坐落於大塘鄉間汪山岡上的程家大院。

這裡占地一百零八畝，二十五棟房屋，一千四百四十三個房間，五百七十二個天井，氣勢磅礴，典雅而莊嚴，有江南小朝廷之稱。一九四九後收歸國有，改為「中國府第文化博物館」，後列為江西省文物保護單位，也是旅遊的景點。它是道光年間由祖父的曾祖湖廣總督老大矞采公、兩位巡撫弟弟和其他兄弟們，共九位合資興建的住宅。

我在二○一○年第一次造訪故居時，原本破舊的古宅正在修復中，此次但見一新建的醒目牌樓，上面書寫了「汪山土庫」四個大字。從牌樓下放眼望去，三百三十七米長的建築主體是那麼壯觀，它前面的大廣場中間增添了花圃，可惜只有稀稀疏疏的幾朵小花和雜草。二十三尺高的圍牆邊栽種了綠意盎然的樹木，為這古宅，增加了蓬勃的生氣。

廣場上新裝了大螢幕，介紹汪山土庫和播放幾位祖先及近代家族名人的相片，祖父的頭像出現在螢幕上，倍感親切，感覺這就是我們的「家」。然而這古宅卻不再屬於程氏家族，我們也不過是一群自家的「遊客」，只是我們不需買門票。現在博物館由私人經營，有不少新的設置和改善，但商業氣息也逐漸帶進了「汪山土庫」，不再是那低調的程家大院。

這次有十幾位程氏子孫及程家女兒們的後代，從北京、上海、黑龍江、蒙古、蘇州、台灣和美國前來汪山土庫，大家為了一見久未謀面的鄉親，和那不再屬於家族的「汪山土庫」。這是他們祖輩的根，現在不論他們居住何處，總是心心念念著山明水秀的故鄉裡那座宏偉的故居，以及散居在全國各地和海外的家族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