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行百里

先前「日行百里」對我而言，只是在特殊節假日才會發生的「壯行」，這意味著我們或者前往一百五十英里外的德州首府奧斯汀（Austin）去看望就學的長子；或者自行駕車外出旅行；又或前往朋友家聚會等偶一為之的特殊活動。但是今年暑假兩個月間的上班日，「日行百里」卻成為我每個工作日的常態，倒也讓我短暫走出了開車通勤的舒適圈。

話說就讀大學電腦系的小兒子將於秋季升上二年級，這個暑假他很榮幸地獲得一份在休斯頓某醫學機構訊息中心的工讀機會，不過該醫學單位地處休斯頓市中心德州醫學中心的建築群之中。這個號稱是全世界最大的醫學中心群聚，距離我們家三十五英里之遙，十多年前我們多是在周末駕車帶著兒子們，前往醫學中心隔鄰的休斯頓動物園和博物館區遊憩，這會兒小兒子要天天前往該處上班，真是大姑娘上花轎，頭一回了。

由於小兒子的開車技術還有待加強，這個通勤的重責大任就落在身為父親的我身上了。我估算著每日上班之前，先將兒子送至醫學中心後，再回頭往我的公司報到，這個單程在正常情況下就需要超過五十三英里。下班時再「反其道」而行，一日的「標準」來回里程不下一百英里，堪稱名副其實的「日行百里」了。

猶記得當年在海軍艦艇部隊服役的那兩年期間，同仁們都準備了一份倒數「月曆」，計算著剩下的「饅頭」數目（饅頭指剩下的服役天數，因為早餐時一顆饅頭下肚，就表示一天又即將過去了），相比之下這區區兩個月，何懼之有。我也在月曆上標注倒數天數，「勗勉」和「安慰」自己早日完成使命。

由於早午通勤，均逢交通高峰期，我們必須早些起床備戰。兒子晚間不肯早早就寢，大清早起床在太座的叮嚀協助下，用過早餐，穿戴整齊，一上車就打瞌睡夢周公去也。獨留老爸在沒有廣播節目和音樂的陪伴下（深怕擾人清夢）孤軍奮戰。而下班回程中，我們多會把握兩人對話的黃金時段交流，也是一大樂事。

這段通勤路線最大的挑戰當在進出Galleria購物中心的六百一十路段，因為該處的北端，是由首府奧斯汀東來的二百九十公路、環繞休斯頓市的六百一十環線，和西起加州橫貫德州且東止於佛羅里達州的十號州際公路，三條繁忙高速公路的匯聚處，並且該段沒有「共乘車道」的設置。

我們一般循二百九十公路朝東南行，先遇到自己的三條線道和六百一十環線插進來的兩條線道交會之後，硬是緊縮成了三線道，再往前約一英里處，還要強迫接受十號公路匝道過來的四條線道，屆時既有的七條線道再度壓塞成四條線道南行，更遑論由各街區入口匯入的其他車輛，如此數學計算導引出的公路線道設計，焉能不塞車並造成回堵？加以車陣內心情浮躁的各路駕駛，在狹窄間距內橫衝直撞換線硬塞，更是險象環生，也使得交通事故頻傳。

再者，離開了Galleria購物中心區轉入了南端的五十九號東行路段，不久又會上演同向五條線道硬生生縮成三條線道的戲碼，這一瓶頸幾乎天天可以回堵一英里以上，還好那路段離醫學中心不太遠，我得以提早離開高速公路，進入萊斯大學周遭的狹窄巷弄間穿梭橫行。再說，即便已抵達醫學中心區塊，尚有貫穿該區的輕軌列車攪局，我無法確切掌握紅綠燈號誌變燈的秒數，也就只好在車陣中耐心等候了。

八月中旬休斯頓各學區開學，讓原本不佳的交通路況雪上加霜，倘使二百九十公路路段提早堵塞，為逃離高速公路主幹線而竄出的車流，就像洪水潰堤後向低窪處四處狂奔，使得周邊道路瞬間打結，情況更非一個「慘」字可以形容。這時除了周五，我一天下來要花上超過四個多小時在路上疲於奔命，活像是個兼職的運輸從業人員。

不過隨著兒子實習工作的結束，我也圓滿完成「日行百里」的挑戰，也從而更能夠體會運輸從業人員的心酸和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