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颱的聯想

洛杉磯夏天下雨的機會幾乎等於零，所有的水庫都是進水量遠小於出水量，市政府三令五申要每個家庭節約用水，使得每家庭園的樹木花草大部分呈乾枯情況，沒有人管理的小丘皆童山濯濯、了無生意。

今年八月中旬，忽然傳來在廿日左右會有一個強烈颶風來襲，將在一天之內降下一年雨量，是八十年以來的第二次，市政府提醒居民事先要有防強風及洪水的準備。

以往筆者住在台灣時，每年夏天都會有三、四個颱風過境，習慣之後就沒什麼稀奇，只要不住在山區附近就不必特別害怕，有時候政府發布颱風假，結果颱風在夜晚轉向，第二天一早起床卻是小風小雨，白撈到一天颱風假，許多人都不亦樂乎。

當天所有的電視台、廣播電台、手機及世界新聞報紙頭版，皆發出洛杉磯的居民，將受到熱帶暴風喜萊莉（Hilary）來襲的警告。我家地勢在海拔六百尺高，屬平緩丘陵地區，不可能遇到洪水，房屋附近沒有參天古樹，也不可能有斷枝壓頂之虞，倒是可以放幾個水桶在屋簷下接一些雨水，過幾天澆灌果樹是唯一可做的事先準備工作。

颱風果然在半夜來了，伴隨有一搭沒一搭的雨點，第二天上午烏雲密布，我們二老緊閉門戶嚴陣以待，看氣象報告說百分之九十會下雨，中午終於風加大、雨加密，下了兩小時的雨，這可是我們住在洛杉磯夏日降下的寶貴聖水啊！

中午過後，感覺房屋有些搖晃，抬頭看到客廳吊燈有些左右擺動，很明顯地震也趕來湊熱鬧。從全美各地電視台插播特別報導得知，洛杉磯正在遭受八十多年來第一次夏日颶風暴雨還外加地震來襲。

這些新聞在洛杉磯當地也有報導，看見街道被及膝洪水淹沒的畫面，所提到的城市地名不知在何處，偶有大樹倒塌壓在房屋上的災情，五級地震也只是讓商店貨架物品搖下來一些，大體上而言沒什麼災情；反而是降雨量達到五寸到七寸，讓二千多萬洛杉磯居民及水資源機關開心好一陣子。

每年夏季，我家的花園因為捨不得澆水，草木植物花朵皆是生長不如野草茂盛，坐在小板凳除草，對老人家算是相當吃力的工作，這次老天爺送來及時雨，讓土地徹底濕潤。

趁著土壤不軟不硬、風和日麗的上午，我拿著小鏟子、小剪刀，戴上塑膠手套，搬張板凳坐在花園中慢慢挖土、拔草、剪枯枝，並扶起被大風吹倒的花莖，總算清理出一小塊土地。

雙手捏著不軟不硬的泥巴時，忽然想起很久以前我也有捏泥巴的印象，那時候沒有任何玩具，男孩子們有一個玩泥巴比賽，其中有一項是將水加入泥土中，用雙手用力捏擠再加壓，想辦法將泥巴弄成不乾不濕的狀態，就可以做成一個碗。

做好後，把碗拿在手中並把碗口向上，將自己做的泥巴碗往地上用力扣下去，「波」 的一聲，看誰的碗底泥巴破最大洞就算嬴。可別小看這個泥巴碗，太稀則不成形，太硬則碗底不會爆破，要不斷地試驗及改進才能如願；等到比賽完渾身沾上泥巴，回家後還會挨媽媽的罵。

從花園收工後，吃飯時，我把想起了的兒時遊戲說給老婆聽，她說玩泥巴髒死了，女孩子沒人去玩；所以曹雪芹在「紅樓夢」中，稱男人是泥巴做的，女人是水做的，到了八十歲還想玩八歲的泥巴遊戲，老番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