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子回家，真好

夏日炎炎，我們二老到門口遮蔭的大樹下，坐在涼椅上引頸盼望，兒子發短信說再十來分鐘就到家了。這次兒子從加州飛回新澤西，要與我們相聚兩個星期。

由於他可以在家上班，所以他的上下班時間可自己調控，每天只需上足八個小時班即可，他會遲些上班，先陪我們上菜市場，或是提早上班，然後在晚餐之後帶我們逛街。他知道他老媽我不愛開車，所以會去那些我想去卻又力不能及的商場。

他知道爸爸因為不再開車，可是手又發癢，所以帶我們去大賣場，在賣場裡面寬敞的過道上，讓爸爸坐在電動購物車裡，只需用兩隻手指頭就可以操縱前進或後退，我們走在兩旁護著，以防萬一手指滑動失誤。爸爸開得不亦樂乎，只見老臉的皺紋條條往上揚，笑得合不攏嘴。

星期日我們到附近一個河港去搭乘附帶午餐的河輪，它的模樣就像紐奧良的河輪，後面設有漿輪提供動力。這艘河輪共有兩層，四周全是緊閉的玻璃窗可擋住熱浪，加上冷氣十足，所以甚為舒服。午餐之後，許多乘客走上甲板享受乘風破浪的快感，我們留在船艙裡往外望去，河水寬敞，風微浪穩，偶有小艇飛過，激起層層漣漪。

兩岸房屋皆具特色，屋後院裡總見穿泳衣的人躺在涼椅上行日光浴，我們成為他們的一道風景。每戶住家都有船塢，就像我們的車庫似的，停泊的遊艇在河裡搖搖晃晃，想來是個午睡的好地方。

下了河輪，兒子說要請我們吃冰淇淋，我們自是拍手贊成。我們坐在冰淇淋店外花園裡的藤椅裡，每人手握一客冰淇淋，舔啊舔的，只聽兒子一聲：「好險！」原來他舔得過猛，差點把冰淇淋滑出蛋捲外去。他說記得在他小時候，曾經有兩次把冰淇淋滑落到地上，但他還來不及哭出聲來，做媽媽的我就二話不說，立刻再買一客冰淇淋給他。

他又說有次見到一個小孩的冰淇淋掉在地上，那孩子的母親埋怨說：「怎麼這麼不小心」之類的話，他很同情那孩子，又想到自己從未被喝斥，相比之下，他感到特別幸福。

這天是老伴的生日，兒子知道爸爸喜歡吃牛排，就走進一家口碑甚佳的餐館，點了一客菲力牛排為爸爸過壽。老爸一口一個讚，吃完還以舌頭舔著嘴唇，身子往後靠在椅背上，他的雙頰紅潤油亮，幸福感滿滿。兒子問老爸：「下次要不要再來？」「要！要！」老爸頻頻點頭回答。

賓州LANCASTER的阿米什人社區附近有一家LIGHT & SOUND戲院，那是一座有三百尺寬、四十尺高的巨型舞臺，可以容納兩千名觀眾的大戲院，專門表演聖經上的各種故事。舞台上常有許多羊、馬、狗、騾子、駱駝和羊駝等動物，牠們川流不息地從戲院後方經過走道再上舞台跑龍套，總帶給觀眾陣陣歡呼。

以前我們老兩口跟著老人中心的巴士看過兩次，現在因為老伴行動需要輪椅扶助，雖然還想再看，卻不可能繼續跟著巴士去。兒子得知我們的願望後，就買了票請我們去看，他開了兩小時的車再推著老爸的輪椅進場，坐進專為行動不便觀眾所安排的座椅，這才得以再度欣賞這獨特的舞台表演，我們自是歡喜萬分。

兩個星期匆匆而過，回想起來兒子帶給我們這麼多歡樂時光，他懂得我們二老的心思，察言觀色又用心體貼，我們感到欣慰不已。

兒子回加州了，屋裡立刻冷清起來，沒有兒子上班時對著電話開會討論的說話聲，也沒有兒子走動的腳步聲等等。看不到兒子，做老爸的就坐在沙發裡，對著熱鬧的電視節目有看沒有到，默不作聲，我說：「孩子回去是為了下次再來做準備，對吧？」老伴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