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誕快樂」賀詞的另一面

聖誕節時，我們習慣祝福別人「聖誕快樂」，這個慣用的賀詞由嘴巴說出來時，不同的人有著各式各樣的感受，每個人因為處境不同，究竟內心能擁有多少「快樂」？只有自己才知道。快樂不僅僅只限於在聖誕節，快樂也是每個人無時無刻都想獲得的情緒。

我由一九六一年來美國讀研究所起，如今已經過了六十幾年，對「聖誕快樂」的祝福詞一直就有各式各樣的感受。最初幾年因單身無親無友，日子過得非常孤寂，到了聖誕節，學校空無一人，我住處的街上幾乎沒有行人，可以說是清靜；除了我內心孤單之外，外面的冷清環境更加深了我的寂寞。

那時我被祝福「聖誕快樂」的一瞬間，心中反而冒出反感，我問自己，我的「快樂」在哪裡？我並沒有不快樂，但談不上快樂。一人住在單人房中，由窗戶往外看，外面的冷清讓我更孤單了。

有一年，我們幾個與我狀況相同的同學，大家都是由台灣來美國讀研究所，聖誕夜就聚在一起，還有意地自嘲自己很「可憐」。

我後來讀到一篇報導指出，每年聖誕夜自殺率會突然增加，我想是因為他們禁不起自己的孤單，眼看到外面的熱鬧氣氛，反而受到刺激，因此才想不開。

我單身求學時，住在一位老婦人出租的小房間，她是靠收房租補貼家用。聖誕節一早，我開房門時居然發現有一包禮物立在門口。我大感震驚，禮物是一件衛生衣，這當然不是什麼貴重的東西，但這是我一生中第一個聖誕禮物，這禮物讓我永存於心，至今仍感激房東的愛心。

等到我成家有兒有女之後，這種孤單感就消失了。看到孩子們開心地打開聖誕禮物，他們的驚喜讓我享受到家庭之樂。我想我有妻、有工作、有住屋、有兒女，心中的「快樂」不必用嘴講出來，自然就流溢出來了。

妻的一位同學在電郵中，極為強調她非常「快樂」，我說一個人快不快樂，別人自然會感受到，在互相言談交往時，就會感受到對方「快樂」的程度，不必到處宣揚自己很「快樂」，反而讓別人猜想，她可能是為了掩飾不想顯露的情緒。

自從我皈依天主教之後，內心更是堅固實在。在聖經中所說的「喜樂」一詞，不僅是「快樂」，而是實實在在昇華到了另一層境界，有信仰與我同在，所以我不再孤單。我老到不出門、不開車，但心中的「喜樂」總是常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