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地觀海

今年秋天，分別拜訪了聖地亞哥和休斯頓兩地，大自然的美麗風光，令我留下難忘的回憶。

剛入仲秋，中午的聖地亞哥Fletcher Cove Beach陽光明媚，海風徐徐。喧囂湛藍的大海，如同一顆碩大的藍寶石，鑲嵌在綿延無垠的海濱，海浪接連向前湧去，在快要接近沙灘時，猛然向上一躍，又迅速地跌落，而後便翻滾著奔向沙灘的高處，最終海浪竟無奈地揚長而去。

海邊遊人熙熙攘攘，有人只是跑步，或結伴疾行，一展身形的曼妙之美；有人放下身段，愜意地躺在沙灘上盡享日光浴；有人靜靜地端坐在太陽傘下，手捧寶書，問道於聖賢之說。但最吸引人注意的，還是那些以身試海的弄潮兒。

弄潮兒大大小小、男男女女，群英薈萃各顯神通，那些狗爬式、自由式、娃娃式，在眾人眼中是不足稱道的；至於那些彎腰弓背，腳踏衝浪板，在波峰浪鼓間上下穿梭的威猛滑水者，總會贏得人們讚許的目光。

最令人驚嘆的是，那位年方二十餘歲、綽約颯爽的金髮美女，她先在岸邊蹦蹦跳跳的，忽然一頭躍向水中劈波斬浪，在洶湧的巨浪之中勇往挺進。她一直游到三百米遠、有安全線標識的浮標處，才轉身回游，穩健瀟灑勝似閒庭信步，我都看呆了。

直到傳來了「Great」喝采聲，我才如夢初醒，讓我也想要到海中一試身手。而後，我走進大海，感受海水一點一點地慢慢湧到胸口，才縱身向前游去。儘管技不如人，但重在參與，人生沒有回程票，要像我身邊的遊人那樣，找到自己的位置，享受生命過程之美，瀟灑走一回。

另一趟旅遊是造訪休斯頓，九月十八日午後四時，我乘坐的海洋魅力號（Allure of the Seas），在一聲長鳴後，緩緩駛離休斯頓。此時，晚霞滿天，人在海途，丹心走天涯。

入夜後，大海風急浪高，海中的一些生靈紛紛遠離黑暗，潛向深處或尋找避風港，只有海燕向風浪和黑暗勇猛地發起了挑戰。海燕三五成群，迅猛矯健地高飛在大船的前方，勇敢地迎擊呼嘯而來的狂風巨浪。牠們不時變換隊形，像一個個不知疲倦的精靈，忽而「一」字，忽而「人」字，一路高歌猛進，為夜航者點燃了奔向黎明的火炬。

海燕在蒼茫的大海上高傲地奮飛，如箭一般地穿越那厚厚的無邊黑暗。終於，在茫茫的大海上，漸漸露出晨曦，三道筆直的光線，接著從水下直射高空，這時，在海天相接處，一顆圓圓的透明火球正慢慢地上升，但立刻就有一片片烏雲將它遮住。很快，它便越過烏雲的圍堵，冉冉升起，可是烏雲又伸出強壯的臂膊，再次把它遮住。

最後，太陽奮力一躍，從雲後噴薄而出，頓時霞光萬道，海上波光閃爍，碧空如洗，廣袤的海面彷彿一大匹藍色的綢緞，將海天連在一起。

此刻，大海與長天一色、朝陽與郵輪比肩。相比人船同進、海天相依之美，我更禮讚黑暗中奮勇、困境下執著的心性，這才是人世間的至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