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的聖誕樹

每年過完感恩節之後的周末，就是我架起聖誕樹的時刻。我家的聖誕樹已經跟著我們有三十年了，樹高大約六尺，收起窗簾，我把聖誕樹安置在客廳的落地窗前，然後均勻地纏繞上聖誕燈。天黑以後，打開聖誕燈，閃亮的燈光如火花般燦爛，可以從室內觀賞，也可以從戶外的人行道上望向屋內，為妝點社區的節慶氛圍，盡點心力。

除了閃爍著金光的燈飾之外，還綴掛上小吊飾，吊飾的種類繁多，每家每戶都各有收藏，聖誕裝飾物是每年聖誕節最熱絡交易的商品，幾乎家家戶戶都會添購一些。有很多家庭都是在年度旅遊時購買紀念品，到了歲末年終，一家人圍爐時，就把旅遊中的經歷，成為回顧過去一年的最佳聊天話題。

我們家也隨著時間推移，每年都有新收藏。兒子小時候學習音樂，我收集了一些音樂符號，他做的第一本手工小書，被我放入一個手提袋，並掛在樹上。女兒得到拼字比賽冠軍，代表學校參加校際比賽那一年，我將過程以文字記下，嵌入一個迷你相框中，也變成了一個吊飾。

後來女兒學溜冰，我也因緣際會收集到一雙手工布製的白色迷你溜冰鞋，還有一個溜冰狀的玻璃雪人，模樣生動可愛。她高中時期參加啦啦隊的蝴蝶結髮飾，變成了樹頂裝飾；大學時到單位實習的名牌，也被我加工成了吊飾。

當然也有外出旅遊時帶回來的紀念品，或逛街時偶然邂逅的精美小物。我的收藏品愈來愈多，但是每年都會仔細回顧一遍，只選一些掛上，孩子們成長的重要里程碑，是永遠都不會被我忽略掉的「核心」飾品。

還有兩隻白鴿，也是我一定擺上的飾品。父親過世那年，我從台灣回來後，辦公桌上留有一盆白鶴芋，上面有一隻白鴿，白鶴芋已經不復存在，只留下白鴿，每年我都讓它棲於樹上一角，好像父親也能與我們一起過節；後來又找到另一隻白鴿，那就是我的外婆。他們過世時我都來不及趕到，也許這麼做，是減輕我內心負罪感的一個小小儀式，可以彌補永遠的遺憾。聖誕吊飾是我們家走過時光隧道，所留下的吉光片羽，有孩子們成長的印記和家庭生活的點點滴滴。

聖誕樹立於地板之上，周圍舖上圓形樹裙，上面擺著我為家人準備的禮物。現代人物質充裕，禮物的象徵意義似乎大於實質利益。聖誕樹下除了禮物，還有親友往來的賀卡，大家彼此問候，互報平安。

自從電子郵件興起後，實體卡片已大大减少，不變的是從前在教會認識的朋友，經過三十年，現在大家都天各一方，平時少有聯絡，但每年還會捎來聖誕信息，分享自家過去一年的足跡，以及家庭成員現況。我覺得對現代人來說，人與人之間的關懷與真情，才是最好的聖誕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