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的聖誕晚會

去年的聖誕季節，家家戶戶布置聖誕裝飾，到處都可以體驗到節日氣氛，我們這個縣一年一度舉辦北加州RECA人協會聖誕晚會，我早就準備好了要帶去的食物。因為疫情肆虐，我大概已經有三年沒參加過大型的社區聚會，心情有些激動。

冬季的北加州常常細雨綿綿，又濕又冷，不到下午五點，天就完全黑了。夜幕降臨之際，我端著一大盤從附近餐廳訂來的椒鹽雞翅，一路飄香地信步走進偌大的聖誕晚會大廳。我先將雞翅放到後排擺放食物的桌上，然後再跟那些老朋友寒暄問候，一切都跟往年一樣，開心地期待聖誕晚會揭幕。

過了十幾分鐘，晚會的主持人瑪麗拿來一盒灰色的膠皮手套，請那幾名董事會的人過來分餐。我正好在跟一個董事會的朋友閒聊，於是，我也要了一副手套，加入了分餐的行列。就在我接過手套的瞬間，突然想起了我們這個縣很多年前的一位教育局長卡爾，他是一個在美國出生的中國人，我們都叫他王博士。每年的聖誕和新年晚會他從不缺席，不會坐在貴賓席上，而是在餐廳忙著分餐，我每次排到他的面前領餐時，都被他親切和藹的善舉所感動。

記得他個子矮矮的，總是穿著一件大圍裙，看上去就是一副很專業的模樣，完全沒有局長或博士的派頭。遺憾的是，三年的疫情後，我卻找不到王博士的身影，心裡有些失望，但願他一切安好。

那天參加晚會的人很多，大約有二百人左右。當晚會主持人瑪麗宣布晚會開始時，跟往常一樣，老人和孩子先排隊領餐，幾分鐘後，彎彎的長龍占據了整個晚會大廳的一大半。

我站在分餐台的倒數第二個位置上，忙碌得抬不起頭來。記得我身旁的朋友告訴我：「今晚的晚會人多餐少，分到最後我們是沒有東西吃的。」我明知這是常態，但還是很快樂地問著面前的人說：「想要吃點什麼？要多少？要不要嘗嘗這道菜？」一個小時後，就餐的長龍漸漸消失，我面前的食物被一掃而空。

我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到了我原來的座位上。晚會演出開始之前，主持人先是在台上介紹五、六位分餐人的名字，以及他們的頭銜和知名度，就是偏偏沒有提到我。我的女兒當時有點緊張，緊緊地盯著我的反應，而我卻雲淡風輕笑著跟她說：「這真的沒什麼，重要的是我很快樂，這就足夠了。」

這次以不一樣方式出席聖誕晚會，給我帶來另一種生活體驗和收穫。我本是來參加聖誕晚會，後來不知不覺竟變成社區服務，這種角色的轉變是那麼自然，我感到很快樂並具有儀式感。我現在已經計畫好了在農曆新年的晚會上，依然會站到分餐台上，不僅戴上膠皮手套，還要穿上王博士曾經穿過的大圍裙，帶著一顆喜悅、充實的心，來參加下一個晚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