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囉托尼

每年冬天，我們都會飛到鳳凰城的家去住一陣子，除了沐浴當地的陽光外，還有意無意地躲過了西雅圖大雪紛飛的寒冷冬日。

疫情前的那年初春，我與先生正在收拾新房後院的雜草，院牆那邊傳來悠揚的音樂聲，我下意識地走到牆邊，踮起腳伸長脖子，趴在只有一人高的土黃色牆頭向院牆那邊張望。這時只見一位中年白人男子穿著泳褲，光著膀子，正迎著陽光，濕淋淋地坐在游泳池邊，看樣子他剛從水裡鑽出來，右手握著一瓶黑啤酒喝著，左手抓著一條套在脖子上的白毛巾，身上的水珠在陽光下熠熠閃光。

他家的院子比我們大，除了有藍色長方形游泳池外，還有兩棵仙人柱像人一樣筆直地杵在正前方，一棵檸檬樹像一把傘一樣地擠在牆角，樹上掛著幾十顆未成熟的綠黃色檸檬。

眼前正中間就是一個室外客廳，一個大電視掛在房子牆外，一排竹質沙發直對著電視機，把游泳池與小客廳分割開來。院子布置得舒適得體，既居家又休閒，令我羨慕。自從搬到這裡，鄰居還沒打過招呼，這會兒真是天賜良機。

我先生趴在牆頭喊到「哈囉、哈囉，鄰居。」鄰居回過頭表情有些驚訝，但馬上反應上來。他慌忙地用大毛巾裹住下半身，穿著拖鞋向我們這邊走過來。他滿臉通紅地掛著汗珠說：「新鄰居吧！我叫托尼，祝賀你們搬進新屋。」同時將自己的潮濕大手從牆那邊伸了過來。我們報了自己的大名，留了電話號碼，那次我們聊了十幾分鐘，基本上瞭解了對方。    

第二天剛好是個周末，我們被約到他家小坐。托尼穿著藍色呢絨運動短褲，上身是一件雪白短袖，腳蹬十字拖鞋，他老婆是個南美裔低矮的女人，留著短髮，胸部很豐滿，熱情似火的態度，講話手舞足蹈，聽口音是在美國土生土長的南美後裔。

這棟兩層house有三間臥房、兩個浴室，樓下客廳靠廚房擺放著一個轉角黑色沙發，有一隻白色小獅子狗一邊叫一邊搖著尾巴圍著我轉，女主人順手抱起小狗笑著摸著牠的頭說：「小糖糖，靜一些靜一些，這是我們的新鄰居，歡迎他們加入我們社區。」小糖糖聽了真的安靜下來，臥在那裡一動也不動，活像個玩具。

客廳布置得整潔有序，牆上的油畫都是印象派畫作，這對中年夫婦給人的感覺是穩重而不失浪漫。敞開的廚房中間是橢圓形的中島，上面懸空掛了一排大小不一各種炒鍋，都刷洗得乾乾淨淨，檯子上擺著幾盒餅乾，還有切好的三角麵包、各種起司、巧克力、一瓶紅酒及四個高腳酒杯。女主人瑪瑞雅熱情地招呼我們。我稱讚他們室內裝潢優雅，室外布置溫馨。

托尼感慨地說：「自從把家從加州搬來這裡，生活品質一下子提高了許多，賣了加州的聯排房，在這裡買了獨棟別墅還付清銀行全部貸款，這裡的房價可比加州便宜多了。我還在附近酒店找了個管理游泳池的工作，一周只工作兩天就夠吃夠用了，退休閒在家裡也不行。」

在加州，他從一所大公司已經退休，來亞利桑納州就是享受退休生活。他太太瑪瑞雅在一家小公司當會計，兩人沒有孩子，就把狗狗當女兒養。

他們說在哪裡都是生活，搬來這裡光房子就節省不少費用，地稅也便宜，有閒錢可以到處玩玩，何樂而不為呢？現在年紀大了，不能再守著大城市過緊張的日子，要換個思維過日子。聽了托尼夫婦一席話，我茅塞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