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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空喝茶

我們廣東人,不管在什麼埸合,遇到許久沒見面的朋友或熟人,應酬幾句後總會說句「有空喝茶」,意思就是今天先這麼打住,後會有期;實際上「有空喝茶」並沒有任何跟進的必要。

如果換上見到的是老外,類似「有空喝茶」這句話,可別隨便說,因為老外會問你:「什麼時候啊?」你若不是想與這個人有進一步的交往,會令你很尷尬。

我們與小兒子那洋媳婦的父母,關係很不錯,但由於疫情緣故,三年多沒見面了。去年聖誕節,四家人一起在小兒子家中共享聖誕大餐,這也是小兒子添了寶貝女兒後的第一次聚會。

為了確保聖誕大餐的水準,小兒子特地在網路上學會標準的焗牛排功夫,我也預先練習製作奶油龍蝦的程序。聖誕節前幾天,我特地關照小兒子,一定要選用最頂級的牛排,而且得預備十五人的分量,因為小兒子屬於節儉型的人,往往準備食物會過於精準。我在聖誕節前一天,就在超市買了二十隻新鮮的波士頓龍蝦,做足準備工作。

小兒子住外埠,在公司擔任主管,辦事俐落,聖誕晚餐按時準備妥當,排埸小而精美。親家公的身材高大,特別能吃,對滿滿兩盤香噴噴的牛排和龍蝦,早就按捺不住,他問我:「每個人能吃幾隻龍蝦呢?」我笑著回答:「不是一看就能算出來嗎?我們十個人分享二十隻龍蝦,每人兩隻啊!」

親家公半開玩笑地說:「可是我想吃五隻啊!」其實我對龍蝦的興趣並不大,我還是喜歡吃老廣的燒鴨,我對親家公說:「那我分一隻給你吧!」太座也說分一隻給他,親家母亦表示比照辦理,於是親家公就有五隻龍蝦可以享用了。

晚餐時,牛排吃了一半,龍蝦剛好清盤。上餐後甜點時,我約親家夫婦來我們的新居作客。親家公正在吃的興頭上,馬上就問:「什麼時候呢?」我說:「再過兩個月就是中國新年,過來一起吃團圓飯。」一切就這樣决定了。

回家的路上,太座對我沒和她商量,就請親家來作客很不滿,原因是新居住了幾年下來,沒有進行室內裝修,看上去平庸老土;加上我們平時懶得收拾,一屋凌亂,怕失禮於客人。太座這種說法我是同意的,但已經開了口不好收回,於是我說:「隨便收拾一下,招呼親家坐一會兒就到茶樓吃飯,他們沒有時間參觀房子。」

轉眼間便到農曆新年,小兒子特別打電話來,吩咐團圓飯一切只可按預定的計畫行事,千萬不要送新年禮物。

我們去年的聖誕節前也早有約定,與親家間互不送禮物,但我們私下還是買了一盒茶葉禮品,趁小兒子不留意時送給親家;親家母後來告訴了小兒子,並為他們沒準備禮物回贈,覺得不好意思。小兒子被岳母問多了,所以對我們千叮萬囑不要送禮。

今年的除夕夜剛好在周末,大小兒子兩家人中午便返家,但老親家到我們這裡必須花兩小時的車程,我們預早到了餐館恭候。但過了約定時間,還未見到親家,小兒子媳婦正要打電話詢問,她的手機先響了,原來親家公昨天腰部很疼痛,堅持要開車來赴會,無奈開不到一半的路程,實在忍受不了,只得折回。

我得知情况後覺得很遺憾,但又確實佩服親家,不就是吃頓晚飯的事,來個電話說身體不適就行了,又何必拚了老腰,也要走來回四個小時的車程呢?

老外慣於死心眼,但凡事很認真,與他們打交道,你真得學會死心眼,像「有空喝茶」這樣的話,對他們可不能隨便說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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