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加的雨

早上起來，從窗戶玻璃望向後花園，雨歇了，太陽還在雨雲後面，雖然我希望有陽光，但為了不錯過這難得的降雨雲，我寧願打著傘或穿著雨衣外出。

回想昨夜，雨應是在午夜時分開始下的，滴滴答答的，像是小心翼翼的細碎腳步，其實是雨點落在了房頂上，也落在與鄰居花園隔離欄柵的馬蹄蓮，以及芭蕉樹寬大的葉面。淅瀝淅瀝雨聲有如一首輕柔的催眠曲，每年十一月至次年三月的北加雨季，不論大雨還是小雨，總是讓我舒暢，尤其是夜雨，更助我入眠。

這段時間每天外出，車從聖塔克拉拉縣住處通往一○一號公路，必會經過那條穿越社區、上寬四至五米、下寬二至二米、深三至四米由水泥築成的防洪渠，它在去年五、六月後乾涸，雨季開始便有了嘩嘩的流水。

每當住處周邊或遠處下過一場雨後，流水就豐沛充盈。看到突然出現在我們面前生氣蓬勃的小河，我的心境就會隨之振奮。

選擇住在加州，除了因家人在此地擁有專業工作，收入相對於東部較高，加州充足的陽光，長年氣溫舒適，也是我們從東部搬到北加的理由；唯一令人有點遺憾的是，南加州的雨水偏少，所以每到雨季看到降雨，都會感到欣喜，那一天夜雨降臨，也會睡得特別踏實。

我甚至還會想像，花園裡的草地及各種花木，正在貪婪地吸吮天上降臨的甘霖；道路兩旁經歷酷夏秋冬，落了葉的樹木，根系正甦醒過來，大口吸取水分，儲備再度萌生綠葉和花朵的能量；我甚至想到，在盛產糧食和水果的加州大平原，在這場冬雨降臨時，新的果實已經孕育了。期待雨季，渴望下雨，珍惜每一滴寶貴的雨滴。

從中國移民到洛杉磯，在加州生活了幾十年的一位老朋友，他養成了在生活中珍惜每一滴水的習慣，他家門前及後花園的草坪和幾棵果樹，多年來都是用儲備的雨水。那天，因為他家那裡下了一場雨，竟拍來一組美美的下雨照傳給我，以表達他對加州雨到來的喜悦。

這個雨季剛剛開始時，我留意並查看網路上大家對加州雨的看法，我深深地被兩首以加州雨為題材的中英文歌曲所感動。其中一首中文歌「加州雨天」，歌詞寫著：「走在加州的雨天，我是沒傘的許仙，等幾天沒遇見，雨水打濕了幾夜，海岸線漸漸蔓延。」這文字是多麼融入加州雨的境界。  

還有一首從一九七○年代就已風行全球、膾炙人口的美國民謠歌曲「加州南部不下雨」，歌曲把南加州不下雨當成一個美好的意象，歌詞中不斷出現加州南部「不下雨」，表達生活的艱辛拚搏與不斷地找尋愛。歌詞寫著：「可是女孩，他們沒有警告過妳嗎？一下就是傾盆大雨。」我認為正表達了對加州下雨的渴望與可能，經過奮鬥與努力不懈地尋找，人生會有奇蹟。

北加的雨，珍貴如醇酒；北加的雨季，令人如癡如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