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的母親節禮物

我有一個紙盒，裡面裝著兩個女兒從孩提時代送給我的小禮物。美國人重視過生日也重視母親節，孩子們從上學前班開始，老師就教她們製作禮物。母親節前的星期五到教室去接小孩，就會看到孩子笑咪咪地跑到自己面前，一雙小手上捧著她為媽媽精心製作的小禮物。

每年生日前好幾天，女兒就會在課餘之暇為我畫卡片。小女兒進小學時，大女兒已進入高中，兩姊妹會一起動手幫我做禮物，而且愈做愈精緻。盒子裡，保存有紅心迷你枕頭、木製彩繪鏡框、各色紙雕，還有許多手繪卡片。每次整理雜物，看到那紙盒時，有時也會起心動念，想把這陳年舊物清除掉，但打開紙盒看到那些可愛的小物件，回想孩子小時候的天真，憶起當年收到禮物的快樂，便捨不得丟掉，於是我仍然繼續收藏。

我們住在北加州矽谷，大女兒高中畢業後到南加州洛杉磯念大學，那時小女兒才十歲，先生常出差在外，我帶孩子又要忙工作，其實對生日與母親節並沒有太掛在心上。日子過得飛快，過了寒假、春假，轉眼母親節又要到了，女兒早早就打電話回來說，這是她第一次不能在家過母親節，希望爸爸跟妹妹好好陪媽媽。

大學一年級新鮮人的生活多采多姿，每次女兒回家就聽她滔滔不絕地講得眉飛色舞，不能陪媽媽過節沒有什麼大不了的，我當然安慰她好好念書，不要擔心媽媽，她自己快樂最重要。

母親節那個周末的星期六早上，我照例帶小女兒去上中文學校，吃完午飯練練鋼琴，就帶她去上鋼琴課。上完鋼琴課，一進家門，只見老公拿著女兒的玩具仙女棒對我說：「等等，妹妹先進來，媽媽轉過身去，明天是母親節，我要變一個禮物給媽媽。」  

我轉過身去等了一、兩分鐘，他們父女才說我可以轉身了。我回過身來，以為有什麼大禮物，結果只見父女倆拉了一張毯子分立兩旁。老爺揮動仙女棒，口中念念有詞，原來禮物還沒有變出來。忽見他叫一聲鬆手，那毯子落下，竟裹住一件大物，好似個大玩具熊。我正感到奇怪，他們父女在搞什麼花樣，我可不需要這種填充大玩偶。忽見玩偶把毯子甩開跳出一個人來，竟是大女兒，兩個女兒一躍上前抱住我說：「Surprise! Happy Mother's Day!」

原來前一天晚上，女兒與三個在同一所大學念書的高中同學聚會，大家都想媽媽，有個男同學有車，他們剛好四人可同車回家，於是周六一早便開車回來了。從他們學校開回家需要六小時的車程。女兒知道周六下午妹妹有鋼琴課，於是她算好了到家時間，便與爸爸編排了這齣戲。

次日一家人吃完母親節大餐，女兒就跟同學們回學校去了，來回十二小時的舟車勞頓，就是為了給媽媽一個意外的驚喜。老公沒有變出實質的禮物，女兒從毯子裡跳出來給我的擁抱親吻，就是他們設計的母親節禮物。多年過去了，我仍然非常難忘驚喜萬分的快樂，此生只有那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