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的拿手菜

日前和大兒子一起吃午飯，我提到，如果外婆還在的話，今年應該一百歲了。大兒子馬上說：「好想吃婆婆燒的番茄碎肉豆腐。」 說的也是，媽媽這道拿手菜聽起來很普通，但這是我們全家的最愛，也是我最懷念的料理。

家父和家母當年在台灣北投開了一家餐館，兩人合作無間，父親在廚房掌廚，母親負責前台一切。印象中老媽平日很少下廚，只有在農曆年時，她會精心準備一道珍珠丸子，還會特別告訴我：「這是妳外婆最喜歡做的一道菜。」

一九八一年家父過世，一九八三年我生老二，媽媽帶著一些中藥材，遠從台北來波士頓（Boston）為我坐月子。在她來訪的那段時間，晚餐開始有了番茄碎肉燒豆腐。媽媽的作法很簡單，先把碎豬肉用糖、鹽、薑末和太白粉醃一段時間後，用油把肉炒散炒熟，隨後加上番茄、薑絲、豆腐，還有少量的水和適量的鹽，稍微煮一陣子，起鍋前撒上一點蔥花就大功告成了，常讓一家老小吃得津津有味。

家母回台灣後，每天我除了上班帶兩個小孩子之外，還得照顧家人餐飲，日子過得忙碌，幸好有了這道番茄碎肉燒豆腐，讓我的日子過得稍微輕鬆。為了怕家人吃膩，我就把媽媽的配料做了少許改變，我偶爾會加些木耳、草菇，或用新鮮的胡蘿蔔、芹菜取代番茄，但不管我用哪種配料，我總覺得少了那份媽媽烹煮出來的味道。

後來媽媽搬來波士頓，和我們一起住了好長一段時間才過世。在那段時間裡，兩個外孫還經常要外婆燒煮他們最喜歡的番茄碎肉豆腐。

最讓我感到意外的，是家中老二也學會了番茄碎肉豆腐，他在家裡偶爾會露一手，做給他老婆和一對子女吃。他試著用不同的碎肉和冷凍蔬菜粒，例如胡蘿蔔、豌豆、玉米等，燒出來的滋味比我煮得還美味。我在想，如果家母在九泉下得知，她會感到很欣慰，因為她的拿手菜有外孫接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