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的代價

前一陣，美國哥倫比亞廣播公司新聞雜誌節目「六十分鐘（60 Minutes）」，播出一部專題片講述近來有三萬七千名中國人，從墨西哥邊境鑽過鐵絲網進入美國，這讓美國人看傻了眼。

那個經常作出「中國經濟即將崩潰」、但卻從未曾實現過的美國著名評論家章家敦，他此刻預言，這些人能跋山涉水進入美國，個個能力非凡，他們並不是為了政治避難，可能都是軍人，奉勸相關單位要仔細盤查。

這些非凡的中國人變賣了他們的家產飛抵墨西哥，鑽過鐵絲網後，在美國邊境警察的目送下，那些曾經的老師、工人、小企業主等人背著雙肩包，拉著拉桿箱，戴著棒球帽，渾身上下乾乾淨淨像典型的旅客，他們非法地奔向美國。記者在鐵絲網前採訪一名身穿紅色長外套的年輕女子，問她為何要來美國？是為了工作嗎？女子支吾了幾句，然後找到最佳答案回答「是為了自由」。

投奔自由的人，其中有一名三十七歲的眼鏡男，不知何故，沒有通過法官的訊問，他被關進了喬治亞州的監獄，失去自由。

關押時，男子稱肩疼，獄醫便給予止痛片，但他仍然很疼，於是再給拍X光，獄醫認為無大事，而男子卻痛得夜夜哀嚎，送醫檢查後，居然發現是肺癌晚期。

監獄聽說是癌症，也不繼續調查他是否為間諜，或是恐怖分子及軍人，用男子的話說：「第二天就火急火燎把我送出來了，然後直接把我送到機場。」

倒楣的男子飛到紐約，沒多久，臨時白卡快過期，房租不夠，癌藥將罄，他唯一的希望是早點結束生命；但他又想到家鄉不知實情的七十歲父母和十四歲女兒，所以放棄了輕生的念頭，熬一天是一天。

那些收取男子不少美金的蛇頭，必定送他一堆美麗的謊言，讓他以為進了美國如同進了天堂，街上到處是黃金可撿拾。不料美國在出兵伊拉克、阿富汗連年征戰後，耗費幾兆美元，也沒有多少餘糧了，哪還禁得起這麼多政治避難者的折騰。

無獨有偶，我有一個在西雅圖當醫生的朋友，有一個夜晚，他被叫到醫院看急診，病人是由兩個警察押著的犯人。朋友為犯人檢查後告訴警察，犯人的病很重，應該進加護病房，警察一聽要送到重症監護室，馬上致電上司，請示完後對犯人說：「你本來七天後刑滿，現在我宣布你自由了，祝你好運。」如此的當場釋放，讓醫護們看得目瞪口呆；犯人則樂極生悲，那誰會出錢讓我進重症監護室呢？回頭找警察說情，警察們早已遠去，留下無情的背影。

監獄是不想付那筆巨額的重症監護室費用，此刻自由的意思，就是自己找理由想辦法，看看能否免費看病。這個老兄實在運氣不好，如果早幾個月發病，那麼或許可以免費住進加護病房。

生活有時就這樣開著殘忍的玩笑，自由在最不需要的時候，無法抗拒地強加過來，難以消受。我想起那句名言：「不自由，毋寧死。」只是有這樣的現實，不自由，可治病，當豪言碰上現實，恐怕就失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