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銀花

我家院子裡的金銀花，是幾年前剛從洛杉磯的亞凱迪亞市（Arcadia）搬到東區時，朋友贈送的，當時是一株醜醜的幼苗，就順手把它種在牆邊，漫不經心地澆水，毫無想法地剪枝，幾年下來，居然爬滿了半邊院牆。

今年繁花盛開， 錯落有致，一片生機勃勃的景象，很是喜愛。月色昏黃時，我慵懶地盤坐在院子的椅子上，一陣陣花香微醺，不禁想起了遠在大洋彼岸的爸媽。

老家的院子裡，父親也養了幾株金銀花，有一年我回家，父親正在院子反覆翻動，橫斜瘦枝的，還以為養不活。但是過了兩年再回去時，推開門就聞到一股淡淡的清香，抬頭一看，家中已有一個金銀花涼棚了，可見父親的用心栽種。

棚上的金銀花蔓藤微紫，盤曲的樹枝攀爬，對節生葉，葉子不大，每節兩蒂，每蒂兩花，每花二瓣，素瓣裡面六根鬚絲蕊，蕊長寸許。花初開時，顏色是白的，像似穿著一襲白色連衣裙的嬌羞少女；次日，就有一株先變黃了，又像似穿著一身休閒服的陽光少年，幾天內就雙雙變黃，層層疊疊，黃白相映，想必這就是金銀花名字的由來。

涼棚下有放一張小圓桌，媽媽指著桌上正在簸箕裡曬著的金銀花，她笑著對我說：「我把快要開花的摘下來，放在這裡風乾，用容器裝起來，到時妳帶一些回去，以後有個上火熱毒的小毛病，只要隨手抓一把泡水喝，就可以達到清熱毒的功效，比上醫院還方便。」真是兒行千里母擔憂啊！

在老家的日子，我常會在金銀花下陪父母聊天，小風疏影中，聽著他們的絮叨。眼前搖曳的金銀花，時而像年輕時的他們熱戀相擁，打鬧歡愉地牽手奔赴希望；時而又像如今相濡以沫的老兩口，攙扶著喃語的手，細數流年般安詳。是像金銀花一樣，許下了相伴終生的諾言嗎？這般不離不棄，很讓現代人羨慕。

家鄉院子的金銀花，依舊盛開吧？花下的兩個步履蹣跚老人身體可好？那些共度的美好瞬間，永遠像花香一般深深地刻在我的心底。家，是一個永遠的牽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