癡迷種植的先生
先生出生在鄉村小鎮,父母是鎮上的小雜貨店店員,工資極低,為了補貼家用,他的父母在工作之餘,不辭辛苦地在住家周圍開墾荒地,種一些瓜豆蔬菜,養一些雞鴨豬羊。先生和他的兄弟姊妹在課餘時,也參與其中,菜園的豐收帶給全家的喜悅和填飽肚子的滿足,讓他在成長的過程中留下極深印象。
或許在成長過程中,對土地的熱愛就植入了先生的心房,後來當我們想買房子,隨仲介看房時,有一幢房子從裡外結構到房間大小格局,我們一家人都喜歡,後院專業設計的日本式庭院更是深得我心,孩子也覺得有一個日式庭院很酷。但唯獨先生考慮不同,他聽我說要保留這個庭院設計,他說那就沒有地方種菜了,我拗不過他,只好與那幢房子擦身而過。
後來買下的房子,我們也談好條件,種菜可以,但一定要保留後院的草坪,他也遵守了這個君子協定,發揚他父母當年開荒的精神,盡量開發後院的邊角。
先生從他父母那裡繼承的種植基因,強大無比,在院子的邊邊角角,他不用農藥化肥,只用廚餘垃圾和樹葉堆肥,就收獲了一批又一批的有機蔬菜。最誇張的是種冬瓜和南瓜,在那麼狹小的空間,也不能阻擋它們旺盛生長,最大的一個冬瓜重達四十六磅。後院的果樹也不甘示弱,桃樹、李樹和杏樹果實纍纍,還有晶瑩剔透、嬌豔欲滴的櫻桃,可惜酸得要命,錯買成酸櫻桃樹了。
另一件令人愛恨交織的種植是竹子,先生常回憶小時在山裡挖的新鮮竹筍是多麼美味,因此想在院子裡種竹子;我則因為附庸風雅,欣賞北宋文學家蘇軾的詩作:「寧可食無肉,不可居無竹。」這種雅俗共賞的事,何樂而不為?因此先生在前院角落種下一叢竹子。
幾年後,竹林葳蕤,也確實吃到了美味的鮮筍,我們夫妻倆還為終於在種植問題上達成共識而高興,沒想到很快就讓我嘗到了什麼叫「樂極生悲」。那堅韌鋒利無比的竹鞭,不但穿過土地,從前院到後院,在柔軟的草地上長出亭亭玉立的新竹,居然還穿過磚砌的圍牆,在鄰居家的地盤上出現。從此每年新筍出土之際,我都要順筍摸鞭,把那些過長的竹鞭剪斷,不讓它們破壞草地的平整,避免它們侵入鄰居的地盤。
搬家到佛羅里達州(Florida)後,前院後院非常寬敞,先生簡直喜不自勝,清晨傍晚都在院子裡忙活,我取笑他:「這下可有用武之地了。」橘子、柚子、梨子、桃子、柿子、枇杷、香蕉以及芒果樹,都被他安排一一種下,後來又添加了火龍果和木瓜,竹子是堅決認定不能種了。因為土地大,先生不再像以前那樣精雕細作,主打一個隨心所欲、廣種薄收的路線,整個菜園看來雜亂無章。
在後院與鄰居偶遇時,我還為我家後院的無序向鄰居致歉,鄰居居然說他們很欣賞先生的綠手指,打造出欣欣向榮的菜園。
南方炎熱多雨的氣候,我感覺蔬菜的收成與先生的付出不成正比,這種氣候使昆蟲的種類和數量激增,還有雜草瘋狂生長。先生每天早晚都要去菜園捉蟲拔草,或與偷吃水果的小松鼠打遊擊戰,在火龍果開花的季節,還要半夜三更去幫火龍果授粉,每每大汗淋漓,他卻熱情不減。
先生因童年的足跡延續著對種植的喜愛,也算是一種傳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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