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B03租客（七）

我向前幾步迎上去。琳達夫人早上好。

早上好，湯姆先生。她對我說。

你陪我進去吧，還是昨天那家。

這次我沒有專門下樓去請示哈德先生，即便請示，他也一定是讓我叫著琳達夫人。我知道此刻阿蘭正在另一個樓層修理電錶。

琳達夫人跟著我，我們再次站在12B03門口。我再次敲門，這次我用了些力氣。我不信他聽不見，要嘛就是人不在屋子裡。可是，那孩子，他能不在屋子裡？那不是活見鬼了？

我拿出隨身包裡那把扳手，用扳手敲門。這樣力量會更大些，就是耳聾的人也一定能聽見。

還是沒有人出來。

我敲了三次門了。我對琳達說。琳達夫人看了看我，一副不知所措的樣子，攤了攤手。她手套上沾著的洗潔精泡泡，飛到了我的褲腳上。

「老嫌吐！」（西班牙語「對不起」的意思）琳達夫人不好意思地對我說。每一層樓道都是那麼髒，我今天還收拾起來一堆狗屎。琳達夫人一臉苦笑。說完，她還補充了一句：我可不是戴的這副手套。她用西班牙語說的，但是我聽懂了「手套」這個詞。手套，在那疫情氾濫的時候我們天天用，天天換好幾副。就是這會兒，我們兩個也都戴著手套，只是我們兩個誰都沒有戴口罩。

沒辦法，我也收拾過狗屎。而且那狗好像不知道吃什麼東西，還腹瀉了，就在消防通道。喏，也是這一層，12B。

琳達聽我說完，哈哈地笑了。我也笑了，我們的笑裡都含著淚吧。肯定是的，反正我的笑容裡含著淚。想到門裡的那個叫劉曉光的男孩子，我覺得我的笑都是鹹味的，對，跟淚一個味道。

我第四次敲門。還是無人應答。（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