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院的槍聲（一一）

那天莉莉虛掩著門，在網上找出租房。麥克老師忽然推門而入，說：「親愛的，沒事，你別多心，她就是那脾氣。」

莉莉沒有作聲，麥克老師又輕輕地說：「你知道吧，你對我有多麼重要，我不能沒有你。」

莉莉知道，偷情中的男人都會這麼說。她不在乎他說的，倒也不反對他們繼續做地下夫妻。畢竟，從肉體進入靈魂就是一種提升，提升為思想共同奔赴一種使命。

這段日子，楊經理回家越來越早。她似乎在監視著莉莉，一旦發現可以找碴的，就責備她幾句。莉莉的論文寫不下去了，她盡量躲在房間裡不出去。可是楊經理在客廳開著電視機、放著流行音樂；莉莉只能晚餐後，到學校圖書館去寫論文了。

那天晚上，莉莉回家已經子夜時分。麥克老師與楊經理又在吵架了，而且吵得很凶。楊經理用中文劈頭蓋臉地罵了一通，麥克老師中文口語不太好，他只能用英文反擊。

莉莉聽見楊經理說：「你們偷偷摸摸，我很清楚。那個不要臉的小婊子，我遲早會把她趕走的。」接著，楊經理又罵了一通髒話。莉莉嚇了一跳，有一種無地自容的感覺。她覺得無論如何，早點搬出去才是重要的。

第二天一早，莉莉就去學校圖書館了。她一方面在網上找出租房，另一方面還要去學校醫院檢查最近的嘔吐情況。她懷疑自己懷孕了。

果然不出所料，莉莉的測驗棒是陽性。一連測了幾次，都是陽性。醫生說：「你懷孕了。」

莉莉又驚、又喜、又害怕，她發了一條手機短信給麥克老師。麥克老師看了心裡十分緊張，他知道他們這個州是可以流產的。於是，馬上回了三個字：「去做掉。」

這時莉莉正走在圖書館出來的路上，見了這三個字雖然有些傷心，但也在意料之中。（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