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貴門（一一）

他對鍾馨馨說一聲「sorry」，接起電話走到路邊，示意要過馬路。他在白石鎮的海邊鐵軌附近踱了大概有一千多步才掛了電話。手機燙燙的，握在手裡有些燒手。

鍾馨馨在面對海濱的那面牆幾乎都是空的店堂內，看到外面的他的臉色什麼都沒說，放下手裡的飲料，去櫃檯結了帳。回富貴門的路上──他倆總是很默契地把列治文叫做「富貴門」，誰都沒說話。

到鍾馨馨家門口時，杜峻峰沒有像往常那樣停在路邊，隨即開走，他把車子開進她家車道上，媳了火。鍾馨馨正要習慣性打開車門時，反應了過來。她回頭看他的臉色，帶著她慣常的那種有點輕佻的、漂亮的不安分的女人用慣了的一種「你說吧，我聽著」的眼神瞟了瞟他，又把焦點放在邁巴赫的車標上，給他醞釀情緒的時間。她很懂得以退為進，知曉男人不喜歡女人蠢，也不喜歡賣弄聰明。她都準備好了聽他表白，而她也知道怎麼擋回去。她再寂寞，也不會傻到搞上男人那邊的男人。

「老陳出事了。」

等了幾秒鐘，鍾馨馨沒說話，他不得不抬起眼皮看她的臉，「進去了。」

這是他的項目，他比誰都著急。想了很多辦法，搭進去了很多錢，老陳沒出來，他手下又進去了十幾個。他想飛回國內親自坐鎮處理，他太太不讓，告訴他：「人家就是要你回去，才下手這麼狠的，你沉住氣。」

他怎麼會不知道這個道理。但他不甘心，他想賭一把，太太要是不許，他就沒太多賭注翻本。太太的哥哥幾年前就不大中用了，他心裡知道和他有關係，也沒關係。他要不想黑錢，大可以一開始就不許他沾手，或者是找別人當白手套。（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