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裡的故事（一九）

米婭把自己的衣服和頭髮整理好後，大衛拉開窗簾、打開辦公室的門，一副正人君子的樣子坐在辦公桌前說：「小鳥剛飛時是朦朧的，需要引導。」

米婭「哦」一聲，覺得自己該離開辦公室了，便不慌不忙地向門外的長廊走去。

「你是我的小天使」這讚美的語調，讓米婭感到極大的安慰。她懷著這樣的安慰，心兒特別安寧。整個下午，她都在複習解剖學的功課。她將泌尿系統和生殖系統的構造，背得滾瓜爛熟；但她想到大衛的邀請便聯想到了床，頓時滿面羞紅起來。

考完解剖學正好是周末，中午米婭在食堂裡遇到大衛，大衛悄悄告訴她，晚上七點在小巷拐角處等。米婭想，不是說好晚上一起回家，怎麼就失約了呢？她失望地點點頭。她喜歡與心愛的人手拉手在街頭漫步，那是一種非常浪漫的情懷。然而米婭想起母親受傷的左手，午飯後便坐汽車回家了。

一踏進公寓樓，她聽見從某個窗戶裡傳出來周璇唱的〈四季歌〉：「冬季到來雪茫茫，寒衣做好送情郎。」這是一首母親常常唱的、老掉牙的中國舊歌，可此刻她聽起來格外動情。

母親不在家，米婭想母親也許去陳姨家，也許去唐人街逛逛了。米婭打開窗，對面就是大衛的家。她想晚上七點後，就可以坐在他家裡了。他家裡都有些什麼呢？米婭胡思亂想著，忽然一股魚香味從窗口飄來，瀰漫在屋子裡。這是一股聞起來特別濃郁的香味，一定是隔壁老李在炸燻魚了。

隔壁老李喜歡吃燻魚，通常一兩片燻魚就能喝下一大瓶黃酒。可以說，米婭是伴著魚香味長大的。小時候只要米婭走到李伯伯身邊，她就能得到兩塊燻魚。米婭想到李伯伯對她的好，便打開門走了出去。

樓道上，隔壁老李家的大門敞開著，一股油煙撲鼻而來。（一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