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比的煩惱（一一）

她想她是第二次去對面窗戶裡了。當年大衛拋棄了她，現在他得了肺癌，是不是報應呢？她這麼一想，彷彿自己是魔女似的，她想如果史蒂夫再拋棄她，必定也會像大衛那樣得癌症。

艾比穿過天井，走到公寓樓的對面，一切依然如舊。她輕輕走上樓去，門是虛掩著的，門縫裡漏出一線橙紅的燈光，還有音響裡流淌出來的音樂。那是一支馬勒交響樂，但艾比腦海裡閃現出大衛當年播放李斯特〈愛之夢〉的旋律。房間還是那個房間，不同的是史蒂夫裝修一新。地板上鋪著地毯，牆上做成一排壁櫥。房間裡除了床、沙發、茶几、音響，還有一只西餐桌，桌上放著微波爐，看上去沒有大衛居住時的擁擠和凌亂。

窗戶上有兩層落地窗簾，一層白紗、一層是厚厚的紫色花紋窗簾。史蒂夫穿著灰色羊毛衣，靜靜地泛著微笑。他關上門，轉身示意她在沙發上坐下。沙發前的茶几上，堆著咖啡、啤酒、口香糖、蘋果、巧克力和畫冊，顯然他對這個約會有所準備。

史蒂夫的眼睛，不像大衛當年那麼明亮。但他的藍眼睛很幽深，睫毛很長，頗具魅力。都說眼睛是心靈的窗戶，艾比極易受男人眼睛的吸引。

現在她坐在沙發上，石英鐘的指針在牆上清脆地走著。夜色一點點地瀰漫著這個橙紅的小屋，艾比小心地喝著咖啡，手指窸窸窣窣地翻著畫冊。史蒂夫坐到她身邊，一隻手很自然地搭在她的肩膀上，偶爾撥弄她的長髮，讓她感到一種親切。

在馬勒音樂的旋律中，艾比一會兒用英語、一會兒用中文，史蒂夫能略微聽懂一些中文。（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