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寞的楓樹嶺（一○）

忙完了坐下，漢娜把牠的腦袋放在凱文的大腿邊，努力挨著他，似乎他的體溫和身體，能給牠一些力量。凱文不知道怎麼幫牠，一下下輕輕擼漢娜的臉，偶爾小心翼翼摸牠的肚子。他掉了幾滴眼淚，害怕漢娜看到，趕緊擦了。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流淚，眼淚並不受他的主觀意志控制。

直坐到九點多，漢娜的下半身開始抖動，慢慢的，一個小小的狗頭冒了出來。他不敢動，不知道怎麼動，只是跪坐在漢娜旁邊。手足無措的樣子讓李麗心煩，她拿了幾個舊毛巾進圍欄也坐下。一個、一個黑色透明胎盤出來後，漢娜就輕輕咬破，用她的舌頭舔舐胎盤，用鼻子把小奶狗拱出來。

凱文早就準備好了數字順序的小脖圈，他的手總抖，不敢觸碰胖乎乎只有一層細小胎毛的狗狗。李麗從他手裡拿走脖圈，俐落地給小狗狗套好，再把小狗轉移到漢娜肚皮旁邊取暖。李麗的手指時不時觸碰到他無措地想幫忙的手指，他顫抖一下又一下。

李麗從來沒有照顧過漢娜的飲食排便，偶爾抱在懷裡玩的時候，像個慈愛的媽媽。鄰居叫凱文「漢娜爸爸」，李麗自然是「漢娜媽媽」，他們倆在親孫子、孫女們出生時像一家人，像風雨與共的夫妻，一起陪伴女兒生產。

凱文心裡願意把整個房子都給李麗，他可以去睡叔叔家的倉庫，或者租個地下室。如果李麗同意他住在這裡，哪怕是雜物間，他都願意做飯、打掃，給李麗洗內褲都可以。他洗過，新婚第一周時李麗讓他洗過，他很幸福，他這輩子唯一見過的女人內褲就是李麗的，洗過的女人內褲也是李麗的。如果可以洗一輩子，他該有多幸福。（一○）